一家也好。
安民堂药方多,传播起来也方便。
程丹若同意见人,就在谢玄英的外书房。
下午一点多,靖海侯府的三管家引着一个锦衣的中年人自后门进来了。
“姚管事,这回可真要多谢你了。”安民堂的大掌柜穿着银鼠皮袄,头戴黑色方巾,一张圆脸十分和气,“没有你,我哪能进得了靖海侯府的门?”
姚管事被马屁拍得很舒服,摆摆手:“这话可就外道了,咱们也不是第一回 打交道,这府里的药材,还不都是从你那儿来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大掌柜笑笑:“您古道热肠,咱也不能理所当然。”他自袖中递出一物,道,“今年去东北,没收到什么好东西,这二两红参片,您拿去泡茶。”
参片不比全参珍贵,但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且没有靠得住的药材商人,买到假的也未可知。
“太客气了,递句话的事。”姚管事口中仍旧推辞。
大掌柜硬塞过去:“大冷天的烦您跑一趟,应该的,还要请您提点一二呢。”他半真半假地问,“这三奶奶的脾性……”
姚管事意思意思推了两下,没推走,便塞入袖中,沉吟道:“三奶奶才进门,说实话,咱也没见过。但我那干女儿在她跟前伺候,提起来没有坏话。”
大掌柜点点头,故作信服:“那就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外书房。
柏木在旁边候着,见着人,引着去了西厢。
姚管事送佛送到西,陪同进去,隔着一面薄薄的屏风,见到了程丹若。
“请三奶奶安。”他笑着拱了拱手,引荐道,“这是安民堂的贺大掌柜。”
贺大掌柜隐蔽地扫过周围的陈设,桌椅挂画都是家常旧物,但桌椅案几都是紫檀木的,看色泽是一整套,瓶里供奉着二三枯梅,却隐约有香气。
他眼睛毒辣,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宋代的香瓷,在瓷胎时就混入香料烧制,做出来的瓷器幽香隐隐,遍寻无踪,相当珍贵。
看来,这位三奶奶虽才进门不久,却很受夫家重视啊。
贺大掌柜心里想着,深深一揖:“在下安民堂贺铭,见过谢三奶奶。”
“不必多礼了。”屏风后的女声简单利落,“我知道您的来意,想买惠元寺的胶丸方子,是不是?”
贺大掌柜不意她如此直接,顿了顿才道:“是,鄙店诚心求购,价格好商量。”
程丹若问:“你清楚这药的效用吗?”
“在下打听过了,治肠胃失调,肺气有伤最佳。”贺大掌柜当然做过功课,甚至自己求药给病人试过,确认效果颇佳,才决意收购。
“好。”程丹若道,“玛瑙,把契书给他。”
又对贺大掌柜说,“您看看条款。”
屏风后便转出来一个穿红缎背心的丫头,递上一张契书。
贺大掌柜双手接过,目光迅速扫遍,却是一愣。
一两银子。
每颗价钱不能高于一钱。
且通篇不提买断。
“这……三奶奶,鄙店是想买断此方,价格好商量。”贺大掌柜赔笑。
程丹若问:“安民堂有多少家分号?”
他回答:“开封、济南、苏州、南京四家。”
“这四地之外,难道没有其他病人了吗?”她说,“我不缺钱,我要百姓有药可吃。”
贺大掌柜沉默了一刹,心里快速盘算,无论如何,一两银子买个新药方,肯定是划算的,即便不能独占其利润,能够和靖海侯府搭上关系,也是稳赚不赔。
“三奶奶高义。”贺大掌柜改换策略,一口应下,“在下无异议。”
“签字吧。”
契书照例一式两份,贺大掌柜落笔画押,程丹若那边,却是只敲了个印章。
贺大掌柜没意见,女子闺名不可外露,有私印也是一样的。
他很快签完,丫鬟便送来一份详细的方子。
贺大掌柜没有马上看,反而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头一次拜会三奶奶,没什么好东西,望奶奶不要嫌弃。”
程丹若:“不必了,你回去吧。”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姚管事立刻帮腔:“你瞧瞧你,当我们奶奶是什么人了。”
言下之意便是:懂不懂规矩?给少了!
大掌柜显然听懂了涵义,立刻打开礼盒:“在下绝无不敬之心,这是福建的金丝燕窝,最是滋补。”
程丹若:“……不必,好好用药,多救些人。玛瑙,送客。”
丫鬟脆生生应了,朝姚管事使了个眼色,带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