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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薄情(30)

大夏1370年建朝,比明朝晚了两年,一百多年过去,已经到了麦哲伦环球旅行的年代。

封建社会已经走到最辉煌也是最危险的阶段。

但这和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有什么干系呢?

她和白芷各自用了晚饭,稍作梳洗后便早早睡下。

寺庙的禅房有一股浸染到深处的檀香,出世之地的气息平息了她内心的纷杂思绪,很快入梦。

不知道是不是卸下了照顾病人的心事,这一觉睡得甜又沉,好似一直一直都醒不过来,身体倦得厉害。

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人在叫她。

天亮了吗?

程丹若竭力撑开眼皮,身体却一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不禁想,噢,看来我是真的感冒了,睡前吃的那袋板蓝根一点用都没有。

胡思乱想着,有人推了推她:“姑娘,醒醒。”

程丹若终于醒来,支起沉甸甸的头:“怎么了?”

“庙里的小师傅来敲门,说有位香客被蛇咬了。”白芷轻声细语地解释,“好像有点严重,问姑娘能不能去看一看。”

她似有顾虑,犹豫了下,劝道:“姑娘,是位男客,深更半夜的,不若我去回绝了吧。”

程丹若按按额角,想想道:“我还是去一趟吧。”

白芷道:“那我叫郝妈妈……”

“叫她才生事,必是要编排我的。”程丹若穿上绣鞋,系好外衫,掬捧冷水泼到脸上,总算清醒了些,“无事,她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起来,同她说我们下山义诊去了,她必不会多问。”

她提起药箱:“走吧,被蛇咬伤可大可小,别误了时候。”

外面还是漫天星辰,凉风吹过,程丹若打了个寒战。

院门外,相熟的小和尚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她出来,连忙提灯照路:“程施主慈悲,请快随我来。”

程丹若已经清醒,问:“是什么蛇咬的,多久了,人在哪儿?”

小和尚才十岁不到,不然也不能半夜来敲门,口齿却伶俐:“不知是什么蛇,大约是一刻钟前,晏施主已经被送回禅房了。”

程丹若奇怪:“怎么,不是在屋中被咬,是在外头?”

“今夜月色甚好,晏施主到山上赏月去了。”小和尚认真回答。

程丹若哑然:“那病人情况怎么样?”

小和尚脸皮绷紧,声音也干巴巴的:“很不好。”

她无语,却不好逼问小孩子,只好加快脚步。

亏得目的地与她所住的院子所隔不远,不出一炷香即到。她一进门,就看到歪在榻上的老人,烛光燃烧,光晕摇动,立在床前的公子转过头,霎时间,珠玉生辉,昏暗的禅房顷刻明亮。

月白衫子,墨发如瀑,乍然看去,辨不清是男是女,是仙是妖,只觉此景非人间该有,此人非红尘之貌。

好若聊斋中古庙的艳遇。

“程姑娘。”谢玄英垂下眼眸,“深夜惊扰,事非得已,请你看看我的老师。”

程丹若回神上前,药箱往地上一放:“伤口在哪里?”

老人满脸惭愧地伸腿,竟然十分不好意思:“冒犯了。”

“卷起来,让我看看伤处。”救人如救火,程丹若暂时摒弃杂念,打开药箱,吩咐帮忙。

谢玄英怔了下,手忙脚乱地帮忙卷裤脚。

小腿处,有一红肿的伤口,血还在流。

程丹若自药箱中取出小铜镜,端近烛台,借烛火的反射,仔细观察伤口:“知道是什么蛇咬伤的吗?”

晏鸿之倚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那毒蛇在背阴处,我没瞧清。”

“慢慢呼吸,不要紧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吗?”程丹若的语气轻柔又冷淡,无端予人安心,“有没有觉得喘不上气?”

晏鸿之忍着不失态:“尚可,只伤处疼得厉害。”

“发热还是发胀?”

“又热又胀。”

“您别紧张。”程丹若取出一条雪白的棉布带子,松松系在伤口上方,又掏出两张干净的棉布片,沾湿竹筒里的水,用镊子夹住湿润的纱布,轻柔地擦去伤口处的脏污。

又问:“疼吗?”

晏鸿之:“尚可、尚可。”

“伤处还有断牙,我现在要取出来,会有一些疼。”被蛇咬伤的最好办法是马上送医院,及时注射血清。但现在么,土方子加急救,看运气吧。

程丹若拿起铜镊子,在烛火上烧了会儿消毒,这才叫白芷掌灯照明,伏身仔细挑拣断掉的毒牙。

晏鸿之强忍着痛楚,悔得肠子都青了。

都怪老友,说半年前月下悟禅,忽见五彩月晕,心有所得,害得他半夜好奇,忍不住外出访月。

然后,就被蛇咬了……

谢玄英气恼又无奈。

他知道自家老师最是怕疼,只是不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有一回上山跌跤,在家接骨时,一个劲的叫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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