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焦急起来,劝说她:“月娥,该收手了,不然咱们都没有好下场。”
又是一阵漫长的静默。
寒风挤进缝隙,“呜呜咽咽”像是鬼哭,听得人寒毛直竖。
白明月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样?”
“关键还在水生身上。”对方早有盘算,不假思索地说,“他是鲁王的儿子,他不能不认。”
白明月:“鲁王被两位护法杀了。”
对方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他们偷绑了人,估计是想做人质,结果把人弄死了。”白明月道,“不过,我已经让他写下一封信,承认水生的身世,还有他的手印和印鉴。再不行,就滴血认亲。”
对方松口气:“那就好。”
他想想,心生一计:“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锅全扣他头上去,死人没办法狡辩,只要我们咬死是他主导的,咱们是弃暗投明,再让水生继承他的王位,你以后就是王妃娘娘了。”
听及此处,程丹若不由怀疑自己的耳朵。
让鲁王背了锅,他的儿子还能继承王位?你们对皇帝是有多大的误解?
白明月还佯装意动:“这倒也是个办法……可你怎么办?”
后半句透出明显的关切之意,让对方的语调变得柔和:“傻女人,王府里就剩一个老太婆,等她死了,就是你最大,到时候我们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赌咒发誓:“你放心,水生就和我亲生儿子一样,我绝不害他。”
程丹若明白了,这是白明月的情夫。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话就外道了,如果我连你都不信,还能信谁?”白明月嗓音轻柔,与之前表现出来的精明果决大不相同,“水生还好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程丹若恍然。
“能吃能睡,好着呢。”情夫道,“你说,干不干?”
白明月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事不能主动说,得让他们自己发现。以官兵的做事风格,他们不敢随便动我们,肯定要请示上头。这点时间,够我们铺后路的了。咱们要以防万一,倘若他们不认,我们还能带水生脱身。”
情夫深觉有理:“你想得周全,得做两手准备。”
他试探着问:“咱们弄艘船,不行就跑,怎么样?”
“跑去哪里?”
“辽东,不行就去高丽、东瀛,只要有钱,怕什么?”情夫说,“但我手头的人不够,把你的人借我几个。”
白明月说:“你傻啊,我们跑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钱怎么分?”
“这……”情夫犹豫片刻,“也行吧。但我得亲自去才行。”
“水生怎么办?”白明月问,“他得留在附近,官兵肯定要验人,”
情夫犹豫了一下,说:“孩子还是交给你,不然他们以为我们随便抱一个糊弄就麻烦了。”
“我事情多,哪里照顾得过来。”白明月说,“让罗汉军去备船,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
情夫说:“我不信他们。你敢保证他们就不会出卖你?”
“这……”
“听我的。”
白明月叹口气,退步了:“只能这样了,除了你,我谁都不信。”窸窸窣窣,盖子打开的声音,“这是我从鲁王府带走的宝贝,你替我保管,别弄丢了。”
情夫问:“这值多少钱啊?”
“钱?这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她笑,“就这颗东珠,至少一千两。”
一阵静默。
过会儿,情夫才说:“放心,我会好好替你保管的。”
“都交给你了。我会派人送信,故意被官兵发现,为你争取时间。”她说,“去辽东的话,你就去益都,那里是我们老家,地头熟,跑起来也方便。”
情夫一口应下:“好。”
“天一亮,你就走,别让教众发现。”白明月叮嘱,“让两个坛主上点心,别让官兵把县夺回去。”
“他们积极着呢,一个娶了县太爷的女儿做妾,一个占了百来亩田,肥肉吃到嘴里头,谁肯吐出来?”情夫搂过她,“时候还早……”
“大冷天的。”白明月笑道,“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急什么?”
情夫说:“这不是想你了么?”
“得啦,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还是大事要紧。”白明月说。
情夫也没坚持,试探道:“那我现在就走?你留不留我?”
“我留你,你就肯留?”
“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郎情妾意”,可肚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