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程丹若亦不勉强,拿出十两银子和一支银簪子,“你知道,我没什么好东西,留着做嫁妆吧。”
紫苏又落泪了。
“宫里女史又如何,说得再好听,也是伺候人的。”她抹泪,“姑娘,你求求晏老爷,过两年就接你出来吧。”
程丹若哑然失笑,反问:“我在陈家不是伺候人吗?给老太太当牛做马,不也一样。”
紫苏:“自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既然都是伺候人,我就去伺候最尊贵的几个人。”程丹若道,“皇帝好歹还发我工钱。”
伺候老太太,只有孝名,伺候皇帝后妃,可以升官。
紫苏说不过她,黯然神伤。
“你我主仆一场。”程丹若说,“蒙你关照数年,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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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前日,洪夫人叫程丹若过去。
她开门见山:“你的姨母就在宫中,大小也是个尚宫,有她的面子在,只要你不行差踏错,总能保你安稳。”
程丹若略有意外。
“不过,她性情冷清,保你一命可以,关照怕是难,说不定碍于亲戚情分,还要更严苛些。”洪夫人握住她的手,殷殷嘱托,“宫中不比家里,凡事多忍耐。”
程丹若颔首:“女儿知道。”
义母说完,义父又召。
晏鸿之不多废话,直接将鲁王妃之事告知。
事情已发生一个多月,程丹若却是头回听说,错愕至极。
“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多问。”晏鸿之关照,“藩王与内廷无关,你只要谨记,千万不要与诸王有所牵扯。”
程丹若点点头:“我明白。”
“在宫里,低调行事。”晏鸿之嘱咐,“真有万一,可去寻你姨母。”
程丹若:“是。”
“如果事态紧急,你姨母鞭长莫及……”他沉吟少时,还是道,“莫要顾忌,去找三郎帮你。”
她迟疑片刻,口头答应:“是。”
晏鸿之看出她的心思,不好点破,叹道:“罢了,既是如此,我再教你一招。”
程丹若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女人活在世上,是比男人少了点机会。”他慢吞吞说,“可弱者也有弱者的优势,倘若遇到棘手的麻烦,不要死犟不退,以退为进未尝不是生路。”
她点头。
“我能替你做的不多,可如今你户籍在我这,是我名正言顺的女儿,有一桩事却能替你作保。”晏鸿之神秘道,“听好,我已为你寻好一门亲事,等到了年岁,便可回家婚配。”
程丹若惊讶,这都行?
她想想,马上问:“需要他死的时候,能马上死吗?”
晏鸿之本来端茶慢饮,准备欣赏她的失态,谁想听见这么一句,茶水险些呛进气管:“咳咳咳——你刚说什么,死?”
“他不死,我怎么守节?”程丹若纳闷。
晏鸿之哽住,半晌才道:“这个,呃,今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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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入宫。
和秀女、宫女入宫的流程差不多,新晋的女官未有官职,需要先进行为时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培训。
负责的是宫正司的典正,铁面无情,一上来就让她们站冷风里罚站。
不能乱动,不能乱飘眼色,更不能窃窃私语。
和军训差不多,但比军训更苛刻。尤其是典正的话:“宫里住的是皇爷,是大夏最尊贵的人,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
简单来说就是树立帝王的威严,打压个人的自尊。
程丹若左耳进右耳出,安慰自己,好歹夏朝的女官是官,有敕书,不像满清,全是奴才。但无论安慰自己,内心仍然无法否认,这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只能不去深想,慢慢挨着漫长的规训。
王咏絮却有点吃不消。千金小姐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体力跟不上,忍不住问:“能不能休息一下?”
典正等的就是出头鬼,闻言立即道:“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来当什么女官?在家当小姐吧。”又冷笑,“可惜已经迟了,进了宫,样样件件都要循宫规,现罚你多站半个时辰。”
王咏絮的脸色顿时青了:“你、你……”
她不笨,知道宫廷不比家中,过去入宫也是处处得体,今日开口,未尝没有试探之意,却没想到对方一个耳刮子过来,毫不留情。
而典正也不傻,马上揪住另一个乱动的女孩,冷冷道:“你多站一个时辰,其他人可休息一刻钟。”
程丹若心道厉害。典正处罚出身最好的王咏絮,是杀鸡儆猴,让她收敛,体现宫规森严,再加倍处罚另一人,对比待遇,叫王咏絮知道,自己其实已留颜面,不得罪王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