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孩被动静吸引,纷纷扭头。
“絮娘落水了。”有人尖叫。
许意娘反应快,连连吩咐:“快去叫人,有谁识水性,快下河救人!”
程丹若环顾四周,却发现丫头仆妇们都不知所措。这是北方,会水的人不多,通常只有游湖前,大户人家才会备下熟识水性的仆妇。
今天只放河灯,一时要找,竟不知道从何找起。
急救拖不得,程丹若没空等她们找来会水的仆妇,立时脱鞋下河。
河水冰凉刺骨,亏得不算深,程丹若的身体与现代十分接近,保留了游泳的肌肉记忆,没多久便游到王三娘身边。
溺水之人十分可怕,她没有贸然相救,观察了一下,见她四肢抽动,没有抓人扑腾的举动,这才绕到背后,试探着托起腋下。
王三娘双目紧闭,意识全无。
程丹若抱住她,准备折返。谁想这时,背后有人喊:“是我三妹!三妹!!”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脱了斗篷,直接下河过来了。
“三妹,放开我妹妹!”他看见自家三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又惊又怒,狗刨着游过来,一把夺走王三娘,又往原路扑腾。
程丹若拦不住他,又怕王咏絮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只好跟过去。
对面是女眷放灯的斜对面,年青男子的汇聚之地。
“斗篷!”王郎湿漉漉地抱着妹妹上岸,胡乱卷起斗篷裹在她身上,“人呢?都死光了?叫大夫!”
程丹若忍无可忍:“我就是大夫!放下她,让开!”
王郎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穿道袍的不是个郎君,是位娘子,又见她浑身湿透,登时发蒙。
“让开。”程丹若跪倒王三娘身边,侧过她的脑袋,清除她口鼻的污秽,然后解开她的衣领,让她俯卧,双手抱腰提高腹部,拍打后背,倒出胃里的积水。
试试鼻息,呼吸还在,再拨开眼皮看看,瞳孔并未扩散。
她按住她颈侧的脉搏,数着心跳。
万幸!
心跳居然还算有力。
“我三妹怎么样?”王家郎君焦急地问,“她是不是犯病了?”
程丹若没理她,观察着王三娘的反应。
她好像慢慢恢复了意识,迷蒙地睁着眼,身体发抖。
程丹若拽过斗篷,替她保护住核心部位的体温:“王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冷。”她说,“头……好晕。”
“马上送她去暖和的地方,叫大夫来把脉。”程丹若说,“背她,不要抱,让她把水吐出来。”
王郎照办,又担心还有别的问题:“吐不出来怎么办?既然姑娘是大夫,不如与我同去。”
程丹若一时迟疑。
她把脉的功夫比不上老大夫,急救过后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自己也落水,最好迅速换下湿衣。
犹豫间,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
“京城是没有大夫了吗?”谢玄英疾步走开,挥手示意小厮赶走远处的人,压低声音,“欺负女眷,你好意思?”
他方才离得远,瞧得不真切,这会儿看清了,火冒三丈。
两个女眷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在冬天穿得厚实,不露肤色,只是紧贴身躯,多少露出女子的身线。王郎倒是好,自己妹妹裹得严实,却叫程姑娘这般过去,岂有此理?
谢玄英咄咄逼人,王郎吓一跳,难免心虚。
他说得也有道理,好像是不太妥……只是人有亲疏远近,焦急的时候,外人哪有妹子重要?
“你要往哪儿去?”谢玄英解开斗篷,迅速罩在程丹若身上,恨不得揍这家伙一顿,“前头多少人你没瞧见?”
“原想找马车回家来着……”王郎争辩一句,终归讪讪,往对岸瞧了瞧,已有仆妇抬来暖轿,便道,“那往后头去。”他背上王三娘,大步走上石桥,径直走去对面。
那边,许意娘瞧见,不慌不忙调度人手接应,自己上前阻拦外男。
可待看清是王家郎君,她便主动退开,并招呼其他人避让,叫他快速送王三娘回观里。
谢玄英转头,看向拧头发的程丹若,深吸口气:“我送你回去,师母可在?”
“义母不曾来,我自己回去就行。”程丹若拧干湿发,“我认得路。”
洪夫人不在,谢玄英哪里敢放她一个人回去,已经落了水,再吹会儿冷风,非得生病不可。
“跟着我。”他也走上了石桥。
对面的许意娘停下脚步,秀美的面上浮现一丝惊讶。
谢玄英才看清她是谁,亦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