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贡品没出问题,商船没了,明眼人看了谁不嘀咕?
他倒了碗酸梅汤,没忘记给程丹若的银杯中续一些。
地上的蚊香升起袅袅青烟。
“故意烧的?”程丹若摇晃团扇,猜测道,“上下串联隐瞒啊?”
谢玄英:“不知道。”
她白眼:“那你说点知道的?”
他想一想:“无论怎样,公然劫银目无朝廷,陛下必然要求整顿福建兵马,这是个机会。”
程丹若脑子转得也快,马上明白:“你们家?”
他们俩的根基在西南之地,离福建太远,福建这样多水的地方,还是水军比较有前途。
这正好是谢家的老本行,靖海侯估计会伸伸手。
“我在兵部任职,父亲再做安排,终归有些显眼了。”谢玄英思索,“武选的任命还没下来……福建卫的空缺不少啊。”
倭寇侵犯多的地方,空缺也多。
这是塞人的好机会。
程丹若:“玉娘?”
不直接伸手,间接安排的话,就是姻亲了,谢家正好有待嫁的姑娘,还有三。其中最合适的莫过于谢二的亲外甥女,阮玉娘。
谢七娘次之。
谢玄英问她:“你怎么想?”
“玉娘嫁过去合适吗?”程丹若问,“她不是你大姐的嫡女?”
谢萍娘是靖海侯的嫡长女,当初不知什么缘故,靖海侯没把她嫁给勋贵,反倒嫁进了书香门第。
文官显赫的时候,那是真的显赫,阁老首辅能定天下。但子孙一旦不成器,考不中进士,就要退出顶尖圈层,蛰伏以待。
不过,阮大爷是举人时就被靖海侯看中,如今已经是参议,前途无量。
他的嫡长女嫁给一个副千户,好像有点配不上。
反倒是谢七娘,谢家二房的嫡孙女,但是最小的一个,二房也无人做官,胜在底子厚,嫁妆也多,扶持后起之秀正合适。
“多半是七娘,玉娘毕竟要看阮家的意思。”谢玄英道,“就看二伯母同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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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银案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在炎炎夏日给了百官一个谈资。
但福建太远了,“区区”一桩劫银案,无论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勾连,京官们都管不到,也没法管。
不是不想,心有余而力不足。
甚至连皇帝猜到了有猫腻,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次是御史捅出来了,没捅出来呢?地方说矿脉断绝,朝廷还能派人去矿里看看还有没有银子?
肯定轻描淡写地放过了。
而比起事件本身,显然与自家相关的事情更要紧。
别以为朝廷命官一天到晚都是忙大事、要事。人有生老病死,就有人际往来,在古代,人脉四舍五入等同于升官。
一般来说,血缘关系最亲密最可靠,其次是师生、姻亲,接着是同乡同期。
结亲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靖海侯老早就得知了武选名单,同样看中了骆郎。正好柳氏没意思,他就准备说给侄女了。
然而,谢二太太听说了此人的条件,并不同意。
她半年社交下来,已经寻觅到了中意的人选——安陆侯五房的嫡次子。
陆家枝繁叶茂,子弟素质参差不齐,好的在国子监读书,坏的斗鸡遛狗,是谢四的熟人。
谢二太太挑中的就是陆家不错的苗子。
五房是安陆侯老夫人的老来子,于兄长毫无妨碍,又很得老夫人喜欢,娶的妻子也是老夫人娘家的姑娘。
嫡次子又不是长子,不从武,在京城书院读书,成绩不好也不坏。
谢二太太已经很满意了。
陆家最大的问题是人口多,几房都挤在一起住,口角颇多。她打算出钱给女儿在京城置办一处小院,届时以读书为由,小夫妻搬出来住就行。
等陆老夫人一死,各家分家,好日子就来了。
陆家和谢家都是大族,背后都有侯府,哪怕夫妻俩都没什么本事,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去,但凡有个出息的,两族托一把手,必定顺风顺水。
所以,靖海侯提了骆郎,她一口就拒绝了。
“侯爷,七娘是我家老幺,我想她留在京城。”谢二太太笑道,“虽说她一个小孩子家家,没什么用,可多双手多双眼睛,今后也好帮衬她的嫂嫂们。”
老二房帮衬谢二,不是白帮的,他们得帮七娘留在京城。
七娘还有兄弟,今后有个姐姐在京城,肯定比事事仰仗侯府好。往后了说,荣二奶奶和其他妯娌都不亲近,将来七娘和她走得近些,也好借侯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