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和辱骂是两回事。尤其尹大明知老三夫妻的身份,却毫无惧色,反倒出言威胁。
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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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露院。
程丹若如同往常一般洗漱,换好寝衣又写了会儿教案,抬头却见谢玄英坐在书灯下,拧眉思索。
“想什么呢?”她问。
他道:“今晚这事不能善了,恐怕有些麻烦。”
程丹若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夫妻回京以来,一直对藩王敬而远之,不想蹚浑水。
可自己不掺和,却不代表就不受影响。今天不就是祸从天降,好端端吃顿饭,都会遇到破事。
“晦气。”谢玄英皱眉,“怎么在珍味楼都能碰上。”
上回偶遇丰郡王,他就不大往勋贵多的地方去了,太平阁的烧鹅都没带丹娘去吃过。
——太平阁开在正阳门口,三进院子,地方大,景色好,菜色丰富,鱼翅海参燕窝席一应俱全,是京城最有派头的酒楼。
珍味楼在六部附近,基本都是官员,没想到还能碰见纨绔子弟,平白受气。
程丹若抚住他的肩膀,轻轻揉捏:“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能碰见一个,就能碰见另一个。”
谢玄英被妻子的小动作安抚到了,握住她的手指。
半晌,问,“我是不是太心浮气躁了?”
“气氛不对,难免的。”程丹若道,“你我在局中,怎么能不受影响?”
不夸张地说,现在京城一股浮躁之气:皇帝还能不能生儿子?许、王两位被迫下注,最后花落谁家?尹太后频频出手,是助攻还是拖后腿?
搁在后世,这几年能拍四十集历史连续剧。
和电视剧不同的是,无人知晓大结局,前途扑朔迷离。
谢玄英叹了口气,捏捏鼻梁,面露疲倦之色。
程丹若瞥他眼,故意道:“说起来——”
“嗯?”
“你踢翻桌子的那一脚,”她说,“挺厉害的。”
谢玄英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厉害的,一张桌子能有多沉。”
“反正挺厉害的。”她脑海中清晰地印刻了当时的画面,他袍角翻起,罗袍下飞起一脚,显得腿特别长、特别劲挺。
她找了个文雅的词,“兔起鹘落,鹄峙鸾停。”
谢玄英扬起眉,刚刚还靠在软垫上,这会儿就给坐直了:“是吗?”
程丹若:“是啊。”
动物的腿越短越可爱,男人的腿越长越招人。
“哦。”他倚着炕桌,唇角微微上扬。
程丹若忍住笑:“踢得疼不疼,给你捏捏?”
“是有点。”谢玄英立马把腿架在了她腿上。
暖阁不大,也就两人位加一个炕桌的距离,他快给占满了。程丹若把手放到他大腿上,意思意思揉了两把。
谢玄英:“没了?”
“你就踢了一脚啊。”嗯,长腿好看,不太好摸。
他悻悻下去,跨步上床:“睡了。”
程丹若挪过烛台,把帐子放下,暮春时节,已然换成牡丹的图案,姹紫嫣红,芳菲锦绣。
她脱掉绣鞋,立到床上,抬脚跨他的腿。
但跨到一半落了脚,踩他腿上,轻轻碾过。
“小心摔。”谢玄英怕她站不稳,捉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来。”
程丹若伏身窝在了他胸口。
少时,抬起头,嘴唇在他喉结碰了一下。
柔软温热的唇瓣是最大的慰藉,谢玄英什么气都没了:“怎么了?”
“没什么啊。”她若无其事,指尖划过他的臂膀。确实没什么理由,只不过觉得高兴,没来由的喜悦。
世界一下变得明亮了许多。
谢玄英手抚着她的后背,犹豫片时,还是问:“没吓到吧?”
“唔。”程丹若认真回忆了番,平淡地说,“还是疯狗更吓人一点。”
他“噢”了声,慢吞吞道:“那弓拉得我挺费劲的。”
她配合地捏捏他的手臂。
手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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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谢玄英只是去兵部衙门点了个卯,处置几件事便走了。
寿昌侯府并未派人上门。
下午,程丹若如常去太医院上课。
太监们的消息何等灵通,她提前一刻钟到,却已经有两个内侍候着,忙不迭透露消息:“夫人,今日的课可是要停?倘若宫里派人,您不在家就不好了。”
程丹若记得他:“你是董思乡?”
“夫人叫我小洞子就好。”他细细道,“昨晚上,寿昌侯夫人递了牌子,问太后娘娘讨了丸万灵药。”
程丹若在宫里待过,自然知道万灵药是什么东西,其实就是止痛药,不管什么毛病,吃一丸下去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