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阁老都没来,杨首辅派了杨三爷,许家是许二爷和许家小郎,王家是王大爷和王六,曹家是曹三和曹大郎。
这很正常,不是什么正经的节日,或是乔迁满月之类的大宴,他们没必要亲自出马,问题是,廖侍郎也没来。
来的是廖大爷。
这脸就下得太明显了。
他心里清楚,曹阁老是阁老,且是次辅,事务繁忙,尚书之名只是总领,兵部具体的事务全由廖侍郎负责,权势颇重。
但廖大爷一来就说,廖侍郎昨日偶感风寒,大夫吩咐不可见风,只好缺席,请他海涵云云。
谢玄英能说什么?
“清臣,到你了。”陶文津说。
谢玄英回神,低头看向地上的木球,换了根竿子,寻找角度计算。
挥手,球棒清脆地击到了木球,球在草地上滚了一段距离,顺利落洞。
“不愧是清臣。”陶文津笑了笑,邀请道,“这边晒,过去坐坐?”
谢玄英点头:“请。”
两人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坐下。
今天,男宾这边的席面都是坐席用几,复古到底。
柏叶忙上前倒茶。他是新一批上任的贴身小厮,才十五岁,延续了松柏柳桉的排序,却是叶子辈的。
陶文津笑道:“怎么是茶?舍不得给我们喝莲花白了不成?”
“陶爷说笑了。”柏叶脸孔圆圆,笑起来眼睛眯成缝,十分讨喜,“我给您倒的是酒。”
“清臣,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陶文津板起脸,故作不悦。
柏叶道:“陶爷错怪咱们爷了,这是夫人吩咐的,让他少喝酒。”
陶文津忍俊不禁,揶揄道:“清臣,瞧不出来,你还惧内啊?”
谢玄英不动声色:“这些年,内子陪我走南闯北,家中诸事全靠她一力支撑,有妻如此,我自然敬重。”
陶文津一听,便收起玩笑之色,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谢玄英并不意外他的反应。
时人谈夫妻,羞于谈情说爱,仿佛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但重恩重义。丹娘与他共患难过,有恩也有义,今后无论多么恩爱,世人也不会耻笑,只会赞叹夫妻情深。
他没必要让人知道自己有多爱她,只要让人知道他有多么敬重她,旁人自然明白该如何对待。
“说起来,文津最近调任到了通政使司,一切可好?”谢玄英询问。
陶文津原和他一样在翰林院,后来做了中书舍人,今年初,升任为通政使司右参议,也是正五品的京官了。
更重要的是,通政使司过天下四方奏疏,所有的题本都从他们手上过,耳目极其灵通,绝对是十分要紧的部门,俗称银台。
陶文津能入此处,必定有人提携。
“都好。”陶文津含笑道,“不过忙碌些罢了。”
谢玄英道:“忙些才好。”
“可不是,翰林院就是太清闲了。”陶文津淡淡道。
谢玄英没有再问,也无须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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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晏隐娘觉得,自己不过是采了一些野花,做了两张花笺,字还没写几个,那边母亲就唤她过去了。
她一问时间,竟然已是申时初。
怪不得该结束了。
姑娘们意犹未尽地集合,开始评判高低。捞鱼的最简单,数一数便知晓胜负,竟是王六娘得头筹。
纸鸢难以评判,最后王太太说画鹰的比画蜻蜓更有气势,程丹若也道“鹰击长空是好意头”,定下那个翰林院编修之女为魁首,得了最难得的缎子。
做花笺这边,晏隐娘做了八张,王五娘做了十二张,但她说自己的纸粗糙不平,不如晏隐娘的好。
晏隐娘则说,自己这边重复的多,不如对方,互相谦让上了。
最后,请了纸铺子的老师傅评判好坏。他却认为,武选司主事之女做得最好,纸张平滑不晕墨,坚韧洁白,虽不是花笺,却是好纸。
程丹若认同他的说法,将古墨予了对方。
虽然有些遗憾,但其他人也各有所得,捞金鱼的人,每人都抱了个小鱼缸,里头是自己捞的金鱼,无论多少,全都送给她们。
纸鸢和花笺亦然,谁做的谁就带回家去。
此外,没有参与手工的姑娘们,如果喜欢篱笆里的小鸡仔和小兔子,也可以挑两只走。
晏隐娘这才知道,东北角的篱笆里,养了好多刚出生的小家禽,毛茸茸的,还有吐丝的蚕宝宝,一个个把自己裹起来,圆圆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