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难怪教会有生存的基础,至少人家还喊个“主的面前人人平等”呢,虽然这平等有多平,那就很难说了。
陆希心里感叹,脸上却是淡淡的:“现在咱们长云领缺的就是人,这样的壮年奴隶可不能随便弄死,不然谁来干活呢?”
这话监工倒觉得非常有道理:“小姐说的是。不过……”看这奴隶的样儿,不像活得了的啊。
陆希已经走过去检查穆拉了。其实都不用怎么仔细看,一瞧那后背就知道是伤口感染了。陆希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穆拉,还有粘在他身上的发霉的稻草和那件不干净的衣服,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找间干净的屋子把人抬进去。”
如果这时候有酒精就好了。陆希虽然明知道可能失望,但还是问了问琳。
答案果然令她失望了。光明大陆的酒基本上就是葡萄酒与麦酒,只有在黄金领这样粮食产量特别高的地方,才有粮食酒的酿制,酿出来的酒倒是很“够味”,但产量少,价格高,且因为酒坊都属于领主,出的酒除了进贡皇室,基本都是自己珍藏,在宴客的时候才拿出来,以提高自家宴会的身价。
毕竟这样不缺粮食的大贵族也不缺钱,反而觉得什么出产都拿来卖钱是商人的行径,有失贵族身份。
至于长云领,本来就缺粮,自然不会酿这样的酒,都是从外头买酒。不过因为冯特伯爵中了诅咒之后不合适喝酒,玫瑰城堡也不举行什么宴会,所以需要的酒也并不多。
至于说酒精——琳表示没听说过。
陆希不禁有点埋怨芭芭拉。老乡穿过来一趟,怎么不搞酒精的呢?别的不说,这些骑士们受伤也用得着嘛。
但是现在埋怨也没用了,就城堡里这点葡萄酒,用来提炼酒精根本不划算,而且也来不及,陆希只能换个办法。
“用,用盐?”琳这么沉稳的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要厨房里的精盐?”
监工也张大了嘴合不拢。精盐,那可是只供贵族用的盐啊!就是他们这些监工管事什么的,家里吃的还是粗盐,更不用说奴隶们了——豆子汤里能加把苦盐已经是好的。
那精盐都是用神术提炼出来的,一小瓶就值几枚金币呢,用这个精盐来泡在水里,给这个奴隶洗伤口?一个奴隶才值几个钱呢!
琳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厨娘把精盐看得比自己的肉都重要,除非伯顿管家发话,否则谁问她要她都不会给的。但是如果告诉伯顿管家,管家会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陆希一边检查穆拉的伤口,一边说道,“另外,给我拿几根针来。告诉管家,我在试验治外伤的办法,也许可以替代圣水呢。”不用圣水来治外伤,这可不只是奴隶能用,骑士们也能用的。
琳于是飞快地跑了,陆希又指挥人去烧开水,再去河边扒了柳树皮来煎上,另外准备干净的布,顿时众人好一通忙乱。
过了一会儿,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果然带了一瓶精盐和几根缝衣针。把东西交给陆希的时候,她都有点手抖,精盐固然很贵,这针也不便宜啊,她在城堡里做几年的工,都挣不到这些呢。
阿芙拉端着一盆烧开之后又晾凉的水,一进板棚,就看见陆希把缝衣针在火上烧了烧,然后去戳穆拉的伤口,顿时就哆嗦了一下。
“端稳了,别洒了水。”陆希用眼角余光飘了她一下,手上丝毫不停,把已经嵌在伤口里的布丝一根根挑出来。
莉斯连忙过去接水盆,顺便离开穆拉身边。穆拉那后背血肉模糊的,她连看都不太敢看,更不知道小姐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拨开伤处,又准又快地将里头那被脓血浸透了的布丝挑出来的。
小姐以前在农庄上,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没有多少阅历的小女仆忍不住想——难道天天都在给人挑伤口吗?
陆希可不知道小女仆在胡思乱想什么,挑干净伤口里的杂物,她就兑起生理盐水来——现在既没有碘伏又没有过氧化氢,也只好上盐水了,就是穆拉要多受点罪。
果然,盐水往伤口上一冲,穆拉即使在高烧昏迷中都挣扎起来。阿芙拉泪流满面,女仆们扭着头不敢看,连被陆希叫来按住穆拉的监工都觉得后背发紧。唯有陆希不为所动,翻着伤口又冲又洗,直到污物脓血都被冲干净,伤口处的肉都有些泛白,她才终于停手,用开水煮过又烤干的新麻布轻轻包住伤口,再把煎出来的柳树皮水给穆拉灌了下去。
监工看着那瓶用得干干净净的精盐,忍不住咧了咧嘴——又是精盐又是新麻布,哎哟,这钱都够买三个奴隶的了!
陆希其实也有点无奈,盐太贵了啊!要是换她那时候,几块钱一大袋,还不随便用?这可倒好,清一次创几枚金币,就算她不肉疼,那也得有那么多精盐给她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