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满屋流光璀璨的奇珍异宝,沈榆轻轻合上册子,目不斜视的走出库房。
德妃无非就是想给她画大饼,任谁看见这些都会心驰神往,更何况是一个卑贱如泥饱受欺凌的粗使宫女,肯定会对德妃掏心掏肺任其驱使。
对于她而言,德妃只是一个跳板,但在自身能力不足之前,这个跳板也能替她遮风挡雨。
尊严是要靠自己挣的,而不是由人施舍给予。
机会只有一次,倘若失败,德妃必定不会将自己留在身边。
论如何快速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这的确是门学问。
在公司时她和各种合作方打过交道,有钱人第一眼看重的肯定是外貌,漂亮女人在哪里都不缺人喜欢,可想要长期占据一个男人的心,唯有攻心。
短时间内攻心不现实,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几分钟内让对方注意自己,并且有多看一眼的欲望。
有钱有势的男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大部分第一眼会被清纯类吸引,毕竟在这种欲望熏心的世界,单纯绝对是必杀技。
可喜好这种事也说不准,也有喜欢性感妖艳的类型,花榕告诉她,圣上喜欢江南女子,如今颇为受宠的绪昭容便是这个路子,平时走两步就脸红,娇娇弱弱让人看了就不适,宫中不少人都看不惯她。
沈榆觉得未必,绪昭容背后是苏州提督,大约与家世也有关系。
揣测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喜好不易,沈榆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两个字,其他的都不能轻易尝试。
白日的热闹褪去,不仅毓宁宫的人忐忑不安,六宫中人皆是如此,都在望着毓宁宫这边的动静。
戌时已过,清心殿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按理说早过了翻牌的时辰。
内殿晚风徐徐,德妃不喜香料,此时香炉上飘荡着一缕白烟,整个屋里充斥着甘松香,众所周知,皇上喜欢这味道。
“逆锋起笔,苍劲有力,想不到你一个女儿家能有这番胸怀。”
德妃拿起桌前的宣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扫过上面的三个字,面色如常。
沈榆屈身低头,“娘娘抬爱,奴婢这点雕虫小技怎及得上您墨宝非凡,只不过时常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临摹了几分。”
屋外的天漆黑如墨,内殿寂静无声,德妃睨了眼面前的女子,淡淡一笑,“本宫既然夸你,那你就担着。”
瞧了眼夜色,她懒懒的拂了拂鬓间,“夜已深,本宫也乏了,都退下吧。”
“是。”
伺候的人屈身行礼,连同花榕一起逐步退出内殿。
“皇上驾到!”
静谧的夜响起太监尖利的嗓音,也让暗处无数双眼睛为之一震,消息立马悄悄摸摸送往其他宫,似乎都想知道这样的德妃,今日如何侍寝。
檐下高挂八角灯,朦胧灯光映亮外殿浩长的一行人,霎那间,里里外外宫人连忙屈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奴婢叩见皇上。”
许是听见外头的动静,德妃面上一喜,随即收敛神色,提着裙摆稳步迎至殿外,为首的男子身着褐色玄纹蟒袍,身形高大挺拔,如墨的深瞳让人不敢直视。
“臣妾叩见皇上。”德妃屈身行礼,与之平日的慵懒强势不同,此时面上浮现几分娇羞。
三个月,她已经足足三个月未曾见过皇上。
可一想到什么,她心头犹如泼了盆凉水,指尖握住袖摆。
“今日政务繁多,本想与你用晚膳,不曾想耽搁至今。”
那只大手扶了她把,德妃顺势起身,声音柔和,“自然是国事要紧,再说皇上已经让人送来了贺礼,若是乏累,自是龙体要紧,不必再来臣妾这一趟的。”
“娘娘生辰,皇上心中记挂,得空便立马赶来了。”一侧的太监笑道。
闻言,德妃嘴角难掩弧度,顺势侧过身子。
其他宫人都跪在地上呼吸都不敢放重,天子面前,心中难免震慑。
沈榆跪在廊前,德妃的左侧,随着那双绣着金丝云纹的长靴踏过,她从头到尾都是低垂着头。
随着圣上进了内殿,众人立马退下,门口由一众侍卫把守。
“听闻你染了风寒,如今身子可有好些?”男人径直进入内殿。
屋内甘松弥漫,依旧掩盖不住药味。
夜里风大,窗户没关,一缕清风袭来,恰好吹落桌上一张宣纸。
德妃跟在后侧眉宇间似有忧愁,“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并未染风寒。”
花榕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小心放在桌上后,瞥了眼地上的纸张,立即过去收拾。
男人没有出声,目光扫过花榕手中的宣纸,踱步来至书桌前,上面摆放着许多书籍,都是德妃平时爱看的诗词乐谱,一张字迹苍劲有力的宣纸摆放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