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听竹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大人开方子,小产一事怠慢不得。”
周遭的宫人也立即关上门窗,心里头说不上高兴还是惋惜,高兴的是主子竟然成了太后,而且还是小皇子继位,惋惜的是娘娘腹中子嗣竟然没能保住,这可是皇上为数不多的龙裔。
待到众人都退下,沈榆忽然睁开眼,掀开被子自顾自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面上全是复杂之色。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霍荀又怎么会换了遗诏,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忍心让他的女儿和他一起陪葬。
人都是有恻隐之心,所以她也在赌,吃了那药就会出现有孕的脉象,好在她赌赢了,这个女儿大概就是他最大的执念吧。
但是正如对方所言,世间许多事并非人力所能操控,户部尚书勾结许毡行刺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许毡一直都是墙头草,或许霍荀早有预料,清除世家大族的路上势必会遇到各种艰难险阻,可是他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不然一日又一日朝廷只会被这群吸血虫腐蚀的一干二净,留给儿子的又会是个什么内忧外患的天下。
他没有错,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也许她们还能做一对和谐的老板和员工,只是现在老板为了集团献身,自己也不能得意忘形,员工有员工之道,老板有老板的处事法则。
她对改朝换代没有兴趣,打拼了那么久,就是不想看人脸色过日子,如今熬到头了,肯定也要巩固自身位置,避免集团出现内乱亏损,反而最后给儿子留下个空架子。
是该谢谢上一任老板的身先士卒,为公司清除了大片毒瘤,不然的确是有些许麻烦,不过如今就全看如何平衡利用。
喝了几口温水,她立即回床上休息,殚精竭虑数日,的确十分疲倦。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就连月光也透不进来,漆黑的内殿伸手不见五指。
她正欲唤人进来,却依稀在殿内看见一个黑影。
好似知道她已经醒来,黑影发出声音,“属下见过太后娘娘。”
沙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可在封闭的内殿里出现确实令人胆寒。
沈榆起身点燃烛台,烛火之光较为微弱,只见殿内跪着一个黑衣男子,面上有一层面具,看不清具体轮廓,更不知他是何时在层层守卫下出现在此。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她来至软榻前坐下。
黑影不动如山的跪在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共一千人,其中三百被皇上分派到各处监视朝臣,剩余七百都在宫中。”
沈榆定定的望着那边的黑衣男子,忽然从怀中拿出那块玉佩,“今后所有事宜向本宫禀报。”
男子抬头看了眼那枚四方黑龙玉佩,又立即低下头,“是。”
“皇上派去监视的谁,过往探听的所有讯息,本宫都要知道。”
沈榆目光灼灼,“今后,着重看护三皇子。”
男子声音干脆利落,“是。”
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沈榆闭上眼,“下去吧。”
再次睁开眼时殿内的人已经不见,她倒了杯温水,喝了口润润嗓子,一边拉开竹帘,目光悠远的望向天边的圆月。
如果她是霍荀,肯定会更狠,无论什么感情,任何人都不允许威胁她祖上传下来的基业。
所以他那样做也没有错,反而最后却心软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肯定很想要个女儿,因为一个皇帝无法去爱一个妃子,但是却可以肆意爱自己的公主。
也许,他对自己的喜欢会比她想象中多一些,只是老板和员工终究是不对等的,不对等的爱情本就不该存在。
内殿安静了许久,终究是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若无要紧事底下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休息。
“何事?”
殿门忽然被推开,慕衣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主子,皇后娘娘她……气血攻心,伤了肺腑,刚刚众太医施针无果,此刻已经薨了!”
沈榆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本宫病重,不便去看望皇后遗体,先晓谕六宫,将此事告知宫外的苏丞相,明日起让宗亲命妇都进宫为皇后守灵,其他事宜,就交由佟妃处置。”
知道娘娘还在为皇上和腹中子嗣而心伤,此刻定然已经麻木疲倦,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其他事,慕衣点点头,很快就退了下去。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为皇上而悲戚过度而亡,看来皇后娘娘只是平日里风轻云淡,毕竟是少年夫妻,又怎么可能不爱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