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淡淡的看了她眼,没有片刻停留,继而径直迈出昏暗的内殿。
吴婕妤瘫坐在那不由苦笑起来, 如何能不懂对方何意, 对方连自己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也不放过,可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可以出去,无论多久她都可以等。
殿门口的两个禁军还颤颤巍巍的跪在那,似乎在等候发落,然而等女子从里头出来,也没有要处置两人的意思。
眼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仪驾逐渐消失,两人才恍然如梦的抬起头,彼此都是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他们当值期间偷懒被贵妃娘娘撞见,贵妃娘娘竟然没有发落他们?!
沈榆当然不是仅仅过来看看“老朋友”那么简单,她是怕吴婕妤看不开也郁郁而终,那倒的确是个损失。
不如给对方一点希望,让对方好好撑下去,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还是有机会的。
吴婕妤父亲只是被降职,但好歹家族底蕴还在,所以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如此浪费实在可惜,不如今后用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世间哪里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只要有利于自己的,那么就都是可洽谈的。
回到颐华宫时,听竹说佟妃派人送来了新一批皇商竞争人选名单,按道理应该是三年一回,可如今撤了不少皇商的名额,势必要有人顶上去才行,不然宫中开支用度也无法正常运作。
能竞选皇商的多半都是底蕴深厚的商贾世家,其背后不知道牵扯多少利益纠葛,虽说皇商只是一个招牌,但这个招牌带来的利益与便利都是无可估量的,自然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名额。
这夜霍荀并没有过来,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底下早已暗流涌动,想要顾全大局又收拢皇权霍荀要操心的事绝对不少,而且这夜是十五,他要去的应该是长春宫,纵然再忙,这个表面功夫肯定还得做。
夜里难得有一丝凉风吹入,沈榆坐在那一边翻看着名单册子,看了会,又犹豫不定的喝了口茶。
听竹站在一侧有些不解,“主子若是怕皇上怀疑,大可少安插一些人进去,凡事徐徐图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沈榆扭过头看向窗外的繁星,目光忽然变得悠远,是可以徐徐图之,但是其他人未必会给她这个徐徐图之的机会。
太后母族已经送来了名单,都是愿意簇拥她的商贾世家,这时候全安插进来其实是不理智的,因为操之过急只会让霍荀生出更多戒心。
可如果徐徐图之,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没有保护自己的资本,就只能被人欺凌,那些文官已经在私底下准备联名上书霍荀宠妾灭妻,还要打着为皇后正名的势头来讨伐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正值皇商被查,势必会牵扯到户部尚书,所以对方还不如先发制人,联合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一同讨伐,这样霍荀为了息事宁人,说不定就不了了之,可这样的妥协无疑是助长那些人的气焰。
霍荀绝对不会退让,那么就只有两个选择,冷落自己临幸别人,又或者顶着宠妾灭妻的名声坚持独宠自己。
也许他会中和一下,既不冷落自己,也要临幸别人,这才是对方的处事之风,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个会为了女人而废弃后宫的人,如今独宠自己只是想把她架上去,现在架子起火了,肯定就要放下来,一张一弛才是帝王之道。
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她低头执笔在旁边打了几个勾,继而折叠起来递给听竹。
“给佟妃送过去。”
听竹接过来点点头,也不敢耽搁,立即就退出了内殿。
凝视着眼前微微摆动的烛火,沈榆目光反而清明了许多,老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野心,那么无论自己怎么做也会被猜忌,还不如大大方方显露出来,再装下去就真的是惺惺作态了。
老板要猜忌也不要紧,自己正好给了他一个去别人那里的机会,他就可以毫无愧疚的去宠幸别人,像自己这么体贴的员工去哪里找。
看了会书,她又去偏殿看了会孩子,随后才回屋里歇下。
休养了一段时间她也没有去给皇后请安,次日依旧也没有去,一大早起来就看见听竹脚步匆匆一副欲言又止。
等到梳洗完毕,她才去偏殿用膳,可是还没有吃完,外头就传来佟妃文妃求见的声音,像是是刚从长春宫出来就来这了。
许是没想到她还有心情吃早膳,佟妃神色严谨,也不好多说什么,摒退宫人后才立即坐下,“娘娘难道还不知出大事了!”
沈榆喝了口粥,刚刚已经听听竹说了早上的事,不出意外,今日朝中众群臣联名上书替皇后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