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清粥即可, 先将孩子抱来。”沈榆声音有气无力。
听竹点点头,确认窗户都是关的严严实实不露余缝,这才立即退了下。
沈榆靠在那闭上眼,其实昨天半夜她醒来过一次,但是不做出一副命在旦夕的样子,又怎么能令霍荀心疼,对方越心疼就会越想要给她一个公道,那么这次才能给贵妃致命一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凶险是凶险了些,可是凡事总有得失,如若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凶险一些也是值得的。
换作以往,贵妃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毕竟就算自己死了,霍荀还是会迁怒于对方,这对贵妃来说并不是什么一举两得的好事。
按照对方的行事作风,肯定会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然后借用旁人之手来个不留痕迹的借刀杀人,亦能全身而退。
但是她不能让对方等到这种机会,那有什么办法能够降低一个人的理性,那肯定就是情绪。
贵妃的弱点就是没有孩子,对方表面风轻云淡,实际比任何人都焦急,太后留下的人里自然有永和宫的人,所以她让那名二等宫女时常在蓝琦面前念叨民间的生子偏方,蓝琦知道主子生子心切,肯定会上前谏言。
旁人说的话贵妃可能不信,但是蓝琦说的话多半还是会参考一二,所以才会死马当做活马医,那些偏方都是正经的民间偏方,管不管用她不知道,但是吃了后会让人肝阳上亢易怒易躁。
尤其是贵妃生辰当夜霍荀来自己这,无疑给对方一计重击,心里对自己的恨必定达到了顶峰,这个时候又如何还能冷静理智的蛰伏待发。
于是才趁着霍荀出宫祈福借机出手,一边让人教唆大公主撞自己,还让人替换了汤药,或许还有一些后手没有使出来,因为这时候霍荀回来了。
她大抵是觉得霍荀待自己只是宠爱,就算自己死了,也是在赌霍荀不会真的深究到底,毕竟对方与霍荀也是有多年情分在的,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一个后来者而被霍荀迁怒。
以前的贵妃从来不会这样赌,因为对方根本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可当一个人的理智被情绪所操控,自然无法事事都冷静。
纵然是凶险了些,可是这颗树早已经根深蒂固,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机会把火烧起来,孩子已经是她能叠加上的最大筹码,这一回,她不信霍荀还能纵容姑息。
“奴婢叩见娘娘。”
乳娘抱着孩子被慕衣带了进来,后者立马关上殿门,避免一丝凉风吹入。
沈榆忽然睁开眼,目光像是有了聚焦,直直的盯着乳娘怀里的婴儿,可是她如今没有力气抱住孩子,只能让乳娘放在床上。
昨夜没有来得及看,如今望着那张三指宽的小脸,她心里涌出一股奇妙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伸出指尖抚弄着孩子的脸。
“三皇子刚刚还哭闹不止,听到要来见娘娘了,立马就不哭不闹了。”乳娘轻声说着讨喜的话。
沈榆看了她眼,“那也是你照看得当,下去领赏吧。”
乳娘心头一喜,连忙屈身行礼,“谢娘娘赏赐!”
待到乳娘退下,慕衣骤然跪倒在地,面上全是自责,“奴婢该死,昨夜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换了汤药,还险些害了主子,还请主子降罪!”
说着,她重重磕了个响头。
沈榆捏着孩子手指,也未看她,“凡事总有难以提防的时候,你不识药材,被人偷龙转凤也正常,起来吧。”
慕衣早已双目泛红,思及昨夜之事也是愧疚加恐慌,自己做错了事,娘娘居然还愿意相信自己,可是今日李公公差点把她也一起打入典狱调查,还是听竹替她说了几句,这才免于一难。
“奴婢今后定当打起十二分精神照看好三皇子,若再有错漏,届时无须娘娘多言,奴婢自请入狱谢罪!”她神色肃穆。
这时殿门被打开,听竹端着一些清粥小菜进来。
“本宫身上有些粘腻,去打点热水来吧。”沈榆淡淡道。
闻言,慕衣忙不迭起身退了下去,又小心翼翼的关上殿门。
折腾了一夜早就没有了气力,待喝下半碗清粥沈榆才精神几分,恰好孩子这时哭闹了起来,清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内殿。
像是怕吵着她,听竹伸手欲抱过来,“主子如今要多歇息,三皇子还是让奴婢抱给乳娘吧,杨院判等人还在外头候着,等您什么时候有精神了,奴婢再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