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垂下眼帘深吸了口气,直到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在混淆视听扰乱视线,其中一个才好暗中瞒天过海。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率先出声。
霎那间,整个内殿的奴才都齐声喝道:“恭喜皇上,贺喜主子!”
听竹也嘴角微微上扬,难掩面上喜色,主子未曾请过太医,一切也是仅凭日常反应以及脉象推断,可纵然如此,也挡不住有些人的居心叵测。
霍荀眼神微动,眉宇渐渐柔和几分,轻轻握住那只小手,“你倒是诚心,给朕求了个皇子。”
沈榆呆愣了许久,可继而又眼眶一热,扑进男人怀里,“可是……可是这孩子今日差点就见不着皇上了。”
殿内寂静无声,无人敢多言,只有佟妃道出事情经过,“兰婕妤所言非虚,皇上不知如今人心有多歹毒,竟在偏殿的香烛里加了滑胎之物,幸而兰婕妤将手抄佛经交给主持这才躲过了一劫,倘若不是玉淑仪多番不适引起注意,此刻兰婕妤腹中龙裔怕也是不保。”
“这更歹毒的是,这洒了雄黄的寺庙,这个时候竟然无端端窜出一条毒蛇,这才害的兰婕妤受惊动了胎气,倘若不甚被那蛇咬中,莫说龙裔怕是连人也跟着没了,这种种一切岂是巧合,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定要为兰妹妹做主!”
轻轻拥着怀里啜泣不止的人,霍荀眉心微蹙,“李长禄。”
后者猛地一哆嗦,连忙上前,“奴才在。”
“移交大理寺审查。”
闻言,李长禄连忙低头,“奴才这就去传旨。”
皇上甚至没有犹疑,可见已然动怒。
此刻外头天色以黑,屋内烛火通明,金丝楠木雕花鸾鸟床榻上男人轻拥着女子,一手轻抚着她脑袋,动作尽显柔和。
定定的看着这一幕,贵妃忽然垂下眼眸,五指紧紧攥着袖摆。
“此事是臣妾之过,未能令季副统领排查寺内情况,臣妾自请在宫中反思一月,亦能静心替太后祈福。”皇后满脸肃穆。
“臣妾也有疏忽之罪,愿与皇后娘娘同罚。”文妃连忙跟着出声。
见两人都不想掺和,佟妃皱了皱眉,继而将视线投向陈妃的方向,不由的身心舒畅起来。
皇上从来不插手后宫之事,这下都让大理寺彻查了,可见不会轻易罢休,这个兰婕妤的确是有几本本事,新人胜旧人,绪妃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还抵不过一个宫女。
不过这样更好,皇上越在意就越会深查,某些居心歹毒之人注定要赴德妃后尘。
“皇后娘娘已经十分照顾嫔妾,此事许是意外,与皇后娘娘绝对无关。”沈榆忽然出声道。
杨院判跪在那也是一头雾水,看这兰婕妤的样子应该是动了胎气,可他这一把脉,发现对方胎象十分平稳,没有任何异相,可是他也不能说无碍,毕竟这兰婕妤看上去可不像无碍的样子,这宫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也不想懂,毕竟上一个梁院判就是这样没的。
“宫中意外格外多。”霍荀目光深沉。
皇后依旧屈身半蹲在那,面对那道视线,只是低着头语气自责,“是臣妾管辖不利,此后六宫中事必亲力亲为,绝不让任何错漏出现。”
霍荀并未多看旁人一眼,面色微冷,“都退下。”
众人立马屈身告退,“臣妾告退!”
连带着一众奴才也齐齐退出了内殿,外头一阵冷风袭来,令人后背发凉,皇后疲倦的揉了揉额心。
待迈出颐华宫时,才看了眼贵妃,“晚些时候将六宫账册都送来,今后本宫亲自查看。”
何尝不懂皇后的意思,文妃和陈妃面面相觑,皇后娘娘这是终于要上心了,身在后宫之中哪有那么容易躲得过去。
“臣妾待会便让人送去。”贵妃点点头。
待到皇后乘着轿撵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陈妃也紧随其后,但面色并无大碍,好似只是一路乏累想回宫歇着。
晚风拂过,吹乱鬓边的流苏,贵妃靠坐在轿撵上静静看着天上的下弦月,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涩然。
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待她,绪妃郁郁而终他甚至不愿追查,宫中何其多胎死腹中的龙裔,皇上从来不曾过问,如今竟然连皇家颜面也不顾,让大理寺去查安华寺。
可想而知她一开始的预感是对的,只是一次又一次让对方避开,如今再想扼杀已然有心无力。
“这几日宫中纷扰多,有皇后娘娘处置也好,娘娘便可休息几日。”宫女在一旁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