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夹杂着兰花的清香,充斥着屋内,的确令人身心舒畅,听竹便未关上窗户,而是看了眼窗外,凑过脑袋压低声音,“玉画两人已经被娘娘处置了,今后无论是谁敢在背后编排您,娘娘必定都不会放过。”
“还有冷宫那几个曾经对您不敬的奴才,都已经不会说话,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嚼舌根。”她语气加重。
翻过一页书籍,沈榆轻捻着一颗圆滚滚的葡萄,抬头看了她眼,“娘娘待我如此好,您说我该如何报答才是?”
自己是对方提上来的,但凡因为流言而失宠,那德妃也会前功尽弃,再一个也可以彻底笼络自己为她所用,冲在前头抛头颅洒热血。
闻言,听竹顿了下,“奴婢不敢妄言,但无论是报答娘娘,还是为了主子您自己,如今留住皇上才是最要紧的。”
“这种事岂是我能决定的。”沈榆眉间微蹙。
听竹取过一件软毛织锦披风盖在她身上,目光如炬,“不急,凡事徐徐图之。”
相视一眼,沈榆点点头没有出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似不想叨扰她,听竹退后两步就转身出去,兰选侍喜欢看史书,德妃娘娘平时更喜好那些乐谱,但皇上更喜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每个月总有一天会去永和宫,贤妃在字画上的造诣堪比大家,平时纵然有东施效颦之人,也只是惹人笑话,渐渐的便无人再卖弄。
日升月落,沈榆辰时就起身洗漱,早早的就去给德妃请安,平时毓宁宫其他殿里的才人也会过来请安,但这几日德妃对外宣称不适,便谁也不见。
刚到主殿外头时,只见一行人影在窃窃私语,为首的是黎贵人和吴婕妤,两人父亲皆是在周尚书底下做事,进宫后也一直唯德妃马首是瞻,前朝后宫永远都是息息相关。
许是看见来人,黎贵人微微抬起下颌,随手扶了下耳边的流珠,“这是哪位妹妹,怎的我从未见过。”
对面迎来的女子一袭绯色流彩暗花宫装婷婷秀雅,芙蓉如面,颇有几分桃羞杏让的姿态,与她们心中的粗使宫女认知截然不同。
“黎姐姐孤陋寡闻了,这是皇上最近宠幸的兰选侍,如今瞧着的确是花儿似一样的美人,难怪皇上怜爱,我瞧着也心中亲切。”吴婕妤笑着介绍。
沈榆上前屈身行礼,“嫔妾见过黎贵人吴婕妤。”
余光瞟了她眼,黎贵人扭过头视若无睹,“你与她有何亲近,她一个替娘娘洗夜壶的奴婢,站在一起闻着都有味。”
话落,她掩鼻走至一侧。
吴婕妤面上笑意渐落,连忙打起和场,“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凡事岂能小瞧于人,兰选侍能得皇上青眼,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周遭的宫人都低着头心中各异,便是生的妲己褒姒一般又如何,还不是靠德妃娘娘一手提拔,不然能不能见着皇上还未可知。
“娘娘请各位主子进去。”
花榕从殿内出来,好似未听见刚刚的话。
黎贵人率先扶着宫人进入大殿,似乎一刻也不愿靠近沈榆。
后者行至最后,等进入殿内时,德妃已经坐在了上首,鬓上点翠流珠华贵端庄,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嫔妾叩见娘娘,娘娘万安。”三人齐齐屈身行礼。
花榕余光轻斜,殿内伺候的宫人立即退了出去。
轻抚着护甲,德妃懒懒的抬眼,“一大早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有这个功夫,为何不花点心思如何留住皇上。”
话至此处,屋里又静谧一片,黎贵人一副欲言又止,“嫔妾哪有兰选侍那么有本事。”
娘娘身体不适不宜侍寝,那么好的机会不给自己,反而给一个粗使宫女,她始终不明白这是何意,一个宫女顶了天也只配给皇上玩几天新鲜的,能替娘娘办什么事。
德妃瞥了她眼,不怒反笑,“本宫看你的本事也不弱,净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你不丢脸,本宫都替你臊的慌。”
像是意识到什么,黎贵人脑袋低了一分,不敢再说话。
有绪昭容那个娇柔做作之辈在,皇上又岂会去其他人那里,她瞧着这兰选侍也是一丘之貉。
似不愿再动怒,德妃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
沈榆不急不缓坐在后头,一副谦顺有礼的模样。
“皇后娘娘下月生辰,重华宫那边已经异动频频,平日里总说见不着皇上,这回给了你们机会,能不能把握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别窝窝囊囊只会趁口舌之快。”德妃瞥了眼黎贵人。
后者面色赧然,又看向旁边的沈榆,“刚刚姐姐我口直心快,妹妹莫放在心上。”
沈榆轻轻摇头,“贵人言重了。”
几个宫人陆陆续续进来递茶,随即又快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