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霍荀静静的盯着怀里的人,黑瞳中闪过一丝晦涩难懂的色彩。
晚风吹动殿外的树叶,发出沙沙响声,李长禄靠坐在廊下不由哆嗦了下,这天是真凉了。
因为要抄录佛经,沈榆还向皇后报备过,皇后也许可她未来半月无须去长春宫请安,就连太后那里她也极少再去,专心在颐华宫抄录佛经。
霍荀极少夜里来,通常也就白日过来用膳,加上朝政繁忙,也就十五那日去了皇后那里一回。
直到去安华寺那一日更是寒风凛冽,从皇宫出发,浩浩荡荡的御林军看不到尽头,沈榆的马车在最后,周围全是御林军,街道早已被清理干净,百姓们则被拦在道路两侧,人头攒动。
今日也就只有几个妃嫔随行,若非皇后点名,以她位份是不能代表皇家去国寺上香。
安华寺就在城外的五里地,马车在山下无法上去,所以只能徒步攀登那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皇后都没有说什么,旁人自然也不会埋怨,都是脚踏实地提着裙摆一步步攀登那长长的阶梯,只是爬到半路,玉淑仪突然脸色不佳的停了下来。
“玉淑仪这是怎么了?这也不像是累着了?可要随行太医给看看?”陈妃一脸关切的凑上前。
当事人满头虚汗的扶着宫女,一边微微摇头,“嫔妾无碍,只是寻常未走动,一时岔了气,歇息一会就是,娘娘们先上去,可莫要因为嫔妾而误了时辰。”
皇后也向她投去视线,眉心微蹙,“那你在此地歇息片刻,若是不适就赶紧回马车里休息,千万别勉强。”
文妃也上前轻抚着她背,“妹妹赶紧坐下歇歇。”
在女子强颜欢笑的面容上扫量几眼,陈妃拿起手帕轻拭去额前的虚汗,一边看向那近在咫尺的寺庙,“心诚则灵,眼看着就要到了,若是半途而废怕是会惹怒菩萨。”
闻言,玉淑仪也望了上头一眼,迟疑片刻,还是直起背脊,目光坚定,“陈妃娘娘所言极是,倘若嫔妾半途而废,可见诚心不足,神佛又怎会庇佑,太后凤体又如何安康。”
见她一意孤行要继续往上走,皇后想说什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斜了陈妃一眼,继而让宫女好生扶着玉淑仪。
沈榆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后头,旁人歇她就跟着歇,不急不喘,反而是其中气色最好的。
听竹紧紧的扶着她胳膊,纵然神态自若,可眼神一直环顾着四周,略微警惕。
待到爬上长长的阶梯,一座巍峨的寺庙屹立在不远处,禁军已然将方圆里里外外都包围,今日无一个香客进来。
众人都各自理了理袖摆,这才随着皇后逐步靠近,远远的就看见主持携一众僧人在那迎接等候。
“贫僧拜见诸位娘娘,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依旧心台清明。”为首的主持双手合十微微弯腰。
皇后也回之以礼,语气平和,“上回得主持点化,本宫受益匪浅。”
僧人们都立在两旁,恭敬的行着佛礼,御林军们则驻守在四周,一些时刻紧跟在皇后后面,警惕四周一刻也不敢松懈。
安华寺是国寺,大殿外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鼎,此刻正冒着袅袅白烟,一股香火味从四面八方萦绕而来,令人莫名心神宁静。
山顶寒风凛冽,沈榆拢了拢斗篷,一直紧随其后,来至大殿外,皇后已经随着主持进去上香,而她们这种妃嫔只能在侧殿上香。
由一个僧人领着她们前往侧殿,一迈入门槛,宽阔的大殿一览无余,一座巨大的金佛赫然屹立在殿内,人站在殿内何其渺小。
“玉淑仪这脸色怎的如此差,不如让随行太医看看?”文妃忧心的凑上前。
当事人却还是摇摇头,眉间微蹙,“谢娘娘关心,嫔妾已然好了许多。”
“可这待会这祈福也不是一时半会,你若身子撑不住,那也是半途而废,不如还是去禅房休息一下。”佟妃突然道。
然而玉淑仪还是摇摇头,“嫔妾无碍。”
她都这样说了,旁人自然也不操这个心,只是接过僧人递来的香,由贵妃领头,一个个插入香炉之中。
空气中全是香烛味,沈榆眼帘微垂,抬起手帕轻轻掩鼻,待最后一个上完香后,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僧人,“我抄录了一卷佛经,想亲自交给主持,不知可否?”
闻言,僧人自是点点头,交代一个沙弥领着她去找主持。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贵妃稍稍投去视线,继而将目光落在金佛之上,闭上眼双手合十神色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