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排查过,红仪经常欺凌底下的宫女,昕文便是其中一名,会不会是昕文不忍受辱,所以才借机陷害红仪,毕竟泥人也有三分性,如今红仪被贬浣衣局,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揉了揉额心,德妃眉梢微动,“本宫从不信巧合。”
花榕语气加重,“那又如何,兰选侍一家子都握在您手里,纵然她表里不一,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长青阁在毓宁宫东面,辰时一刻尚宫局就带来了册封圣旨,包括一连串赏赐,以及五六个宫人伺候,选侍这个位份只有这个配置,一些不受宠的才人身边可能也就一两个伺候。
“这是花房新培育的兰花,听闻兰选侍喜欢,下官特意让人挑了盆过来。”女官语气恭敬。
沈榆看了眼那盆干净无暇的春兰,继而微微颔首,“劳烦刘司记了。”
听竹不经意上前挡住众人视线,刘司记顺势接过荷包,又不经意点头,“都是下官该做的,您若有何吩咐只管让人来尚宫局嘱咐,眼下若无其他事那下臣先行告退。”
随着尚宫局的人退下,沈榆扫过那几个拨过来的宫人,后者们立即跪下磕头,“奴婢叩见主子!”
长青阁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德妃已经派人顶了大宫女的位置,沈榆也没心思再挑个出来打理事宜。
德妃的打算三岁小孩都能想到,明为提点,实则为监视,不过不重要,听竹挺好的,业务能力也很出众,至于忠心这种东西并不是第一位,只要利用的好,敌人也能成为盟友。
尚宫局如此殷勤给的分明是德妃的脸面,而非她一个刚刚承宠的选侍。
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毓宁宫,好奇德妃接下来的举动,亦或者好奇她这个选侍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昙花一现。
贵人以下是没有资格每天去向皇后请安,沈榆也能避免与其他妃嫔接触,想要让一个男人惦记,美貌是第一要素,第二就是真诚。
这个真诚并非单纯天真,而是性格的底色。
宫中美人数之不尽,但为了迎合她们皇上的喜好,多多少少会改了性子。
德妃容貌不俗,私底下明明是慵懒高傲的性子,可到了皇上面前又故作柔婉端庄,一个执政的皇帝,如何会察觉不出来。
但宫中妃嫔多多少少都是这个路数,这个性格的底色就越来越少,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顺其自然,可以心机,可以胆怯,这才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
每日面对一张张面具,这时候一个真实的人出现,自然会起几分兴趣。
昨晚她的表现算不上刻意,这样才能显得自然,但这份主动权她始终都交在对方手里,可该有的小心机她也做足了功夫,怎么说,昨天晚上对方应该是挺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来了两次。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缺的皇帝,想要攻心,必须先从欲望方面入手。
“奴婢让人打了热水,主子可要先沐浴再用膳?”听竹跟在后面。
沈榆轻轻“嗯”了一声,明明曾经是同事,如今一下变主仆,换作谁都会心有不满,至于听竹有没有这个并不重要。
劳累了一晚,等沐浴更衣,她用了早膳,又去屋里歇息了会,一觉睡到申时,起来时那盆兰花已经放在了窗台前,翠绿细长的叶子弯曲的恰到好处,风一吹颤颤巍巍。
狭窄潮湿的大通铺变成偌大精致的房阁,凡事都是瞬息万变。
“主子若是喜欢,奴婢待会去花房再拿两盆过来。”听竹端着糕点茶盏进来。
沈榆站在窗前,轻轻擦拭着叶子,“谁说我喜欢的。”
听竹脚步微顿,窗前的女子青丝挽成发髻,赤金点翠蝶钗栩栩如生,鬓间流珠摇摇晃晃,映的那张颜如渥丹的面容越发动人心弦,大约是华衣加身,远远瞧着这个兰选侍比原先貌美不少,颇有几分清艳逼人的感觉。
“那娘娘喜欢什么,奴婢这就让花房送来。”听竹小心翼翼将糕点放在桌面。
到底是收拾的匆忙,此时宫人们还在清理外头的院子,沈榆瞧着外头的风景,还有院中那颗梧桐树,淡淡一笑,“梧桐就很好。”
屋内陷入寂静,听竹站在那没有出声,从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兰选侍与众不同,果然,她想的没有错,想爬上龙床的人数之不尽,纵然有娘娘给的机会,也得靠自身本事。
“娘娘这个时辰应该午憩起来了,我应该去服侍娘娘才是,你说对不对?”沈榆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听竹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恭声道:“主子还是歇着吧,万一待会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您也好准备一二。”
纵然这是不可能的,皇上登基以来,从未连续两日翻过一人的牌子,不过作为奴婢,自然要捡着好听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