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万柏瞅着自己利欲熏心的表弟,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宋表弟,万一他当真和妄生仙尊有什么牵扯,你动了他,不止你我二人,连你爹、甚至整个飞虹门都要倒霉。”
宋晔不耐烦:“我都说了,不可能,我上次捡到他时,他还呆呆的,问什么说什么,就是个无父无母无依靠的孤儿,哪会认识妄生仙尊。”
想起溪兰烬望着他们的眼神,万柏还是不放心,皱皱眉思索了一下:“不行,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你完事了就把他杀了,这样就算他真和妄生仙尊有什么牵扯,死在秘境里,妄生仙尊也找不到线索。”
宋晔敷衍:“行吧行吧,表哥,你胆子怎么忽然变那么小了?我听我爹说,你上次拿了个凡人富商一万灵石,屠了他对手全家老小一百多口人,也没见你那时候害怕啊。”
在梦魅编织的梦境中,被一百多个恶鬼生生啃噬尽骨肉的恐怖回忆再次袭来,万柏打了个寒颤,色厉内荏骂道:“胡说八道什么,要办事就快点!”
宋晔哦了一声,很有兴致地打量溪兰烬。
他不是第一次用寒冰魄花了,知道中了这寒花后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再硬的骨头,碰到寒冰魄花也会变成个主动缠人、任人骑跨的小贱货。
但他低下头,撞上的却不是充满渴望和哀求的眼神,而是道冰寒刺骨的目光。
宋晔不由打了个寒战,反应过来后,第一反应是恼火:“你清高什么,老子还碰不得你了?这段时间寒花发作,没少找男人解瘾吧!”
溪兰烬冷冷盯着他,心头的某些疑惑在听到这对表兄弟的对话时,得到了解答。
他大概率是误会原主了。
看这样子,不是原主招惹了飞虹门,而是这个变态见色起意,被原主捅了一刀后恼羞成怒,又不好意思把实情放到明面上,就宣扬说他是偷溜进飞虹门禁地的小贼。
宋晔本来想等着溪兰烬受不住寒花的折磨,丢掉一身傲骨,像个青楼楚馆里的妓子求恩客一样,主动乞求他触碰,哪知道溪兰烬始终只是靠坐在树下,明明是仰头看来,却仿佛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神像在看微不足道的蝼蚁。
怒火越烧越旺,宋晔不耐烦了,伸手想把溪兰烬抓过来。
岂料手还没碰到溪兰烬,腕间突然咔嚓一声。
他迟钝地反应了三秒,才惨叫起来。万柏本来准备在旁边打坐恢复一下,听到惨叫声,连忙回头,就看到溪兰烬正抓着宋晔的手腕,后者的手腕生生被反折了过去,手背贴在手腕上。
腕骨被生生折断,宋晔哪曾经受过这种痛苦,脸上汗淋淋的,痛得近乎昏死,倒在地上哭嚎:“啊啊啊痛啊!你找死……找死,杀了他!表哥,给我杀了他!”
溪兰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得厉害,嵌在脸上的眸子被衬得愈发乌黑瘆人,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黑寂寂的,像某种无机质的玻璃,吞没着周遭的光线,眼珠转动了一下,视线缓缓转到万柏身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万柏怔了一瞬,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但他没能跑远。
溪兰烬起身的瞬间,就将宋晔挂在腰间、装饰似的佩剑抽了出来,脚步虽然虚浮,但速度极快,万柏还没跑两步,腿上骤然一痛,砰然倒地。
轻飘飘的声音落进耳中:“想去哪儿?”
好似鬼魅。
万柏瞳孔微缩,惊恐地回过头。
秘境的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点点碎星,夜色朦胧,黯淡的星光只微微映亮了身后人的半边脸,另一半沉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但那双沉黑的、没有丝毫光芒的眼眸他看得分明。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他竟然提不出丝毫反抗的力气,之前在兽群中受的伤也的确让他无力反抗,他恐慌地想往前爬,毛骨悚然地大喊:“你、你想做什么,宋晔是飞虹门少主,我是他表哥,你敢对我们出手……”
溪兰烬没说话,他冷得厉害,随时都可能失控或昏倒,没有力气听废话,不声不响地刺下了第一剑。
噗嗤一声。
“替小谢给的。”他喃喃自语,“小谢的分量要重点,那再刺两剑吧。”
噗嗤。噗嗤。
“我答应了予那两只梦魅一条生路,它们一家三口,就算作三剑吧。”
噗嗤。
噗嗤。
……
血腥气蔓延出来,从手腕被生生折断的剧烈痛苦中稍微缓过来的宋晔胆战心惊地望着那边,面容秀致漂亮的红衣少年垂着头,靴子重重踩在他表哥的肚子上,认真地一剑接着一剑捅下去。
嘴里还在不紧不慢地数数:“五、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