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造成这种集体发疯情况的,除了魔祖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当年魔祖刚出世时,魔门一开始还沾沾自喜,觉得出现了个强有力的靠山,未料他们无人能抵御魔祖的魔气,靠近一个疯一个,才意识到魔祖的不可控。
正道那边很快秘密组织了几百修士,意图围剿魔祖。
溪兰烬得知消息,意识到不妙,赶过去的半途中遇到了谢拾檀,俩人对望一眼,都没说话,紧赶慢赶,抵达之时,现场犹如人间炼狱。
尸山血海。
陷入疯魔的修士自相残杀,父杀子,徒弑师,夫妻反目,凄风惨雨。
而化作少年模样的魔祖,就坐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拍手看着这一幕,血红的眼底闪烁着兴味的色彩,哈哈笑道:“有趣,有趣。”
看得人不寒而栗。
若非溪兰烬和谢拾檀能保持理智,不被魔气侵蚀,在那里第一次击退了魔祖,剩下赶来的人都得遭殃。
大多修士对魔祖的恐惧,也是来源于此——只要被魔气沾染上,就会被无限激发心底的恶念,变得疯魔没有理智。
那时溪兰烬早就忘了幼年在万魔渊下遇到的那个诡异的“玩伴”,只觉得魔祖盯着他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
直到第二次交手,魔祖才像个不高兴的小孩子,突然收手,直勾勾盯着溪兰烬,幽幽道:“哥哥果然把我忘了。”
“那次伤了哥哥身边的人之后,我知道哥哥生气了,想等你消消气,可是我就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我花了很大功夫,穿透了一片黑雾才爬出来见到哥哥的……”它露出一副伤心的脸色,眼底却依旧是含着笑的,低低喃喃的嗓音犹如鬼魅,“一定是人太多了,所以哥哥不理我,我把所有人都杀光的话,哥哥就只能理我啦。”
说着,感觉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似的,还用力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那一瞬间,溪兰烬才意识到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直毛骨悚然。
魔祖诞生于恶念之中,它天然理解不了何为温情,何为美好,暴虐而充满破坏性,像一个手中持有利器,无人管教的恶劣孩童,世上所有人,于它而言都是脚下的蝼蚁。
破坏几个蝼蚁的巢穴,随手碾死一群蚂蚁,往蝼蚁洞中灌水烧火——于它而言,就是玩乐。
人的痛苦与哀嚎怨念只会滋养魔祖,让他变得越发强大。
尽管魔祖口口声声喊着溪兰烬“哥哥”,对他的态度格外宽容,似乎他很特殊的样子,但溪兰烬很清楚,他在魔祖眼中,只是一个取乐的玩具。
只是因为在魔祖的意识诞生之初,他曾与那道意识有过接触,所以他是特别一点的玩具。
无论是对溪兰烬的“包容”,还是对谢拾檀的“嫉妒”,都只是基于他对玩具的一丝占有欲,以及模仿人的情绪罢了。
从那些并不算美好的往事中抽回神,溪兰烬揉了揉眉心:“你们应付不了那股魔气,封锁那片海域,禁止任何人靠近。”
解明沉神经再粗,也知道利害:“少主放心,察觉事态不对后,我就派人下了封锁大阵了。”
抵达浣辛城后,仙魔两道开始协商如何处理魔祖一事。
正魔两道分席而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这种场合,溪兰烬也没硬要求和谢拾檀坐一起,懒洋洋地坐到属于魔门之首的位置上,翘着腿托着腮,笑眯眯地瞅着对面坐得端庄笔直的谢拾檀。
和五百年前的场面有些相似。
那时候他们也无数次对立而坐,不过这次溪兰烬可以肆无忌惮地瞅着谢拾檀,不怕给人发现。
溪兰烬和谢拾檀都不吭声,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吭声。
半晌之后,还是江浸月一合扇子,先开了口,随即解明沉接上话,话题这才打开了。
“敢问溪魔尊与谢仙尊,可否有了应付魔祖之法?”
溪兰烬爽快地点点头:“有。”
他的算盘很简单,由他和谢拾檀入无妄海,将魔祖封锁在那具傀儡身躯中,解明沉等人在无妄海边上布置好通往万魔渊的传送阵,一旦封锁住魔祖,他就将魔祖带上来,传去万魔渊。
至于如何将魔祖封印进万魔渊下,这几日溪兰烬和谢拾檀也琢磨出来了。
五百年前,万人封魔大阵能将魔祖封在里面,无法逃窜,那只要将万人大阵做一番修改,从封魔祖,改为封万魔渊,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里,仙门来的人面面相觑。
解明沉想也不想一股脑地支持溪兰烬,少主提啥都对,仙门在沉默一阵后,低声商议起来,略有些迟疑。
要凑齐万人封魔阵,也就意味着,正道大半以上的精锐力量都得调来苍鹭洲,如此后方空虚,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趁虚而入的话,没人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