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好防护后,溪兰烬和谢拾檀背靠背坐到一起。
溪兰烬的手指勾了勾,伸过去拉了下谢拾檀的手,下一刻就被那双修长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紧扣住。
几个少年眼巴巴地蹲在旁边看两位前辈施法,见他们手握着手,悄么声凑在一起讨论。
“神魂离体还需要手拉手吗?”
“这样做是不是能防止神魂走失?还是能增强灵力?”
“肯定是,你没见是仙尊主动握过去的吗,仙尊做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怎么觉得,仙尊可能只是单纯地想拉道侣的手?”
“这就是你见识浅薄了,妄生仙尊哪是一般人啊。”
白玉寒搬出小凳子给大伙儿坐下,自己站在一旁,默默守着溪兰烬和谢拾檀的道体,听到师弟妹们的讨论,揉了下额角。
他觉得……说不准,妄生仙尊的确只是单纯地想拉住道侣的手。
神魂离体后,就不需要挨个查探城中百姓的梦境了,以俩人的神魂,足以飞快掠过无数梦境,寻出最异常的人。
每个城中居民的梦境都是流动的。
他们仿佛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活在了梦中,在梦里度过一生。
穿过那一重重梦境时,溪兰烬看到那个妻子病逝的酒客在梦里成了爷爷,但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都从稚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他和妻子却还是年轻的模样,遗憾年轻时虚度时光的老者在梦里依旧是少年模样,哪怕身边的人都已经垂垂老矣。
他忽然有种预感。
或许一些人并非不知自己是在做梦,只是他们心甘情愿罢了。
毕竟活在现实之中,总有生老病死,各种苦涩与不平,但在梦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快意与幸福。
功成名就,花前月下,一帆风顺,人生仿佛都被改写了,随着他们最期望的方向发展,永远不会有烦心事。
这样的梦,不仅对普通人,对修士都是带着剧毒般的吸引力的。
但梦就是梦,虚幻无法取代真实,总得醒来的。
溪兰烬和谢拾檀分头行动,飞快掠过这些梦境,在数万重纷纷杂杂的梦境里,见到了这些凡人或微末或崇大的梦。
有的只是想在澹月宗的庇佑之下安稳渡过这一生,有的却想脱离澹月宗的庇护,离开世世代代都扎根的澹月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没过多久,溪兰烬和谢拾檀同时撞上了一个梦境。
与其他各色多彩的梦不同,这个梦是静止不动的,梦境的主人似乎是站在仙山顶端,望着澹月宗的苍茫大地,本该朔风凛冽的峰顶却岚气停滞,风声也无。
溪兰烬立刻判断出来了:“小谢,就是他,把他逮出来!”
被溪兰烬和谢拾檀侵入梦境的瞬间,梦境的主人也有所察觉,给予了激烈的反攻,想要将他们排斥出去,无奈神魂力量的差距太大。
对方当机立断,换了个方式。
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山顶的景色,而是又变成了他们现世所在的那座城中。
唯一不同的是,城里格外热闹,原本沉睡的居民都戴着面具,似乎正在欢庆什么节日,溪兰烬被人群推搡着,触感极为真实。
这代表着这个梦境的主人修为并不弱,神识也强。
谢拾檀不知道被挤去了哪里。
溪兰烬皱眉看了一圈,知道那个施术人就躲在人群之中,拨开身前的人想去找谢拾檀。
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戴着面具,青面獠牙,仿若群魔乱舞,叫人头晕目眩。
溪兰烬拨开了一重又一重的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手段有点讨厌。
正当他决定暴力一点时,手腕突然被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牵住,将他拉出了人群之中。
溪兰烬感受到熟悉的热度,便按下化气为刃的动作,没有挣扎,抬头看到个白狼面具,抬手一摘:“找到人了吗?”
街上这些“人”都是施术人分化出来的影子,要从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梦境主的梦里逮到他本人,还是很有难度的,何况那人道行不浅。
谢拾檀的俊脸从面具后露出来:“嗅到了一丝气息。”
溪兰烬鼓励地望着他。
谢拾檀很怀疑溪兰烬又把他当成小狗了,默然了下,没有在这地方教训他,带着溪兰烬,朝着那丝有着微妙不同气息的地方而去。
发现自己的藏身地暴露,施术人干脆利落地选择终止梦境,即刻遁逃。
但在梦境崩坏的瞬间,那缕逃遁的神魂还是被溪兰烬追上,猛然一击。
溪兰烬的神魂本来就强大,还修行过锻魂之术,这一击下去,那人显然受了重创,以那个程度的创伤,恐怕不仅神魂受了伤,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