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心口上的伤痕都愈合了很多,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大概是最初割开的伤口。
溪兰烬围着谢拾檀转悠了几圈:“身上暗伤也痊愈了吗?”
谢拾檀由着他打转:“七七八八。”
这么严重。
溪兰烬抿了下唇,想到他在渡劫时,天道惩罚他的那两道几乎超出承受范围的劫雷。
天道运行世间一切,不会破坏自己的规则,他的劫雷虽然要更重一些,也在渡劫的规则之内,但对于违逆天道的行为,降下的雷劫就不会有规则限制了,必然是朝着将谢拾檀抹除的力度来的。
否则也不至于将谢拾檀伤到如此。
想到在心魔境中所见的一切,溪兰烬无声吸了口气。
他绝不会让谢拾檀变成那样的。
准备得差不多,也该前往澹月洲了。
与其他几洲不同,澹月洲并不大,上头只有澹月宗一个仙门。
当年建宗立派的祖师,就是在澹月山上顿悟飞升的,所以世人也称澹月山为仙山。
溪兰烬还记得,当年正魔两道达成和平的协议,魔门那边把他送去澹月宗时,整个澹月洲是被一个结界包裹着的,若无通行玉令,不能随意出入。
住在澹月洲上的凡人绝大多数不会想着离开,只有澹月洲的弟子才有通行玉令,外人想要进出,都得通过澹月宗弟子的手。
他和解明沉在仙山上修行时,澹月宗也只会给他们发有时限的通行玉令,跟防贼似的。
防卫这般严密,其他地方自然没有能通达澹月宗的传送阵。
澹月宗甚至禁止如千里顺风行、万宝商行这类存在出现,在世人眼中,澹月洲是个远离俗世的世外桃源,寻仙问道的好去处,连带着从澹月宗走出来的弟子,都能染上几分飘飘如仙的气质似的。
在出发之前,溪兰烬给曲流霖和江浸月各发了一道传音符,告知他们动向。
随即便和谢拾檀一起离开了照夜寒山,顺便嘀嘀咕咕地建议谢拾檀,要不要再在山上弄眼活泉水,他闲得没事喜欢泡一泡。
谢拾檀给予了高度赞同。
照夜寒山本就在宴星洲的极北,不消多时便能离开了宴星洲的范围,越往北去,就越是冰寒,溪兰烬虽然不冷,谢拾檀还是恢复了原形来带他,由着他在自己背上打滚梳毛。
几日后,给谢拾檀梳完毛的溪兰烬一抬头,就隐约看到了澹月洲的轮廓。
再继续往北的话,就是万物死寂的极北之地,也是五百多年前与魔祖的决战之地。
溪兰烬趴在谢拾檀的长毛里,还没靠近澹月洲,就先察觉到了笼罩在外的结界,抬眸观察了一下,扬了扬眉:“几百年没回来了,澹月宗真是越来越不热情好客了,这结界比我当年来时厚多了。”
澹月洲底下有一条几乎占据地面一半范围的灵脉,是处绝无仅有的福地,灵气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坐拥灵脉的澹月宗向来财大气粗。
这种结界不同于普通结界,不仅防人随意进出,还能检测到是否有外敌入侵,颇为耗费灵石,虽不如闻人舟害怕燕葭找上门来,支开防护大阵那般夸张,但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不是寻常仙门承受得了的。
溪兰烬伸手一触,便被结界反弹回来,仔细感应了下:“这结界强行突破恐怕不妥。”
会被发现的。
他说着,从大白狼背上下来,敲敲打打的,琢磨着:“不过应该也不是没办法悄么声地钻进去,我看看这个结界的薄弱点在哪……”
谢拾檀恢复人身,看他忙活了半晌,才冷不丁开口:“我有通行玉令。”
溪兰烬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哦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差点忘了,澹月宗的妄生仙尊哦?”
谢拾檀看他乐不可支的样子,有些无奈,取出丢在储物戒里,已经几百年没动过的通行玉令,指尖带着灵力在上面一抹,按到结界之上。
半晌过去,结界毫无反应。
谢拾檀垂眸看了眼那块玉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溪兰烬半眯起眼:“看来有人不太欢迎你回来啊,谢卿卿。”
澹月宗每个弟子都有一块通行玉令,以精血认主,大阵会辨认令牌的气息,谢拾檀的令牌无法解开结界,意味着有人将他进出岛的权限给抹除了。
前些时日,谢拾檀能直接将在澹月宗的住所搬出来,是因为他在澹月宗的住所是用空间术法单独分割开的,看着是在仙山上,但其实并不属于澹月宗的范围。
所以谢拾檀的通行玉令权限被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毕竟自被镇压在佛宗三年之后,谢拾檀便没有回过澹月宗了。
是意图刺杀谢拾檀之前,还是在他们发现澹月宗与牵丝门的牵扯之时,抑或在药谷闻人舟身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