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满眼狐疑:“你是鬼医,还能给活人看病?”
“这位前辈有所不知,”鬼医察觉到这位似乎也不好惹,态度依旧恭敬,“在下生前曾是药谷的弟子。”
江浸月挑眉:“哦?巧了,我和药谷打过交道,认识不少人,你叫什么,说来听听。”
鬼市里的鬼众一般都是给自己胡乱取个绰号,因为死人的名字有特别的寓意,不能随意说给别人听,让人知道名字,便等于交出了一个弱点。
鬼医顿时闭嘴,视线落到那颗黑色的珠子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压低声音回了句:“燕葭。”
江浸月的面色这才有了变化,和谢拾檀对视一眼:“师弟,你应当记得这个名字。”
谢拾檀点点头,垂眸看溪兰烬略睁的眼中透出来的好奇,伸手拂开他额上的乱发,低声解释道:“五百年前的药王首徒就叫燕葭,陨落得早,我略有耳闻,你回去得早,应当没有听过。”
溪兰烬的身份,已经是俩人心照不宣的事了,但谢拾檀这话,意思也过于明晃晃了。
溪兰烬有点郁闷。
他还有点纠结于谢拾檀杀了他的问题,谢拾檀都不纠结的吗?
……虽然就他潜意识里对待谢拾檀的态度,他感觉谢拾檀杀了他可能有所隐情。
在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鬼医的态度就有些冷淡下来:“两位可有决断了?”
强行突破鬼市出口的封印,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相比之下,让曾经的药王首徒检查一番更靠谱。
溪兰烬动了动小指,蹭了下谢拾檀的手背。
谢拾檀明白他的意思,皱眉考虑了会儿,严肃地和他商量:“倘若不行,还是得破封。”
溪兰烬无奈眨了一下眼,示意自己明白了。
江浸月看他们商量好了,摇摇扇子:“行吧,就信你一次,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这位可是妄生仙尊的心尖尖,你最好别有什么旁的心思。”
鬼医愣了一下,视线落到被谢拾檀珍惜地抱在怀里、看不清脸的溪兰烬身上,脱口而出:“他是……谈溪?”
溪兰烬:“……”
这个破八卦为什么连鬼医都知道啊!
能不能别再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了!
鬼医的住处在东市与西市的交界处,离此处不远,很快就到了。
虽然是只死了多年的鬼,不过鬼医还颇有情趣,院落里种着些花花草草,养护得颇为精细,屋里也很整洁,和一般的鬼很不一样。
溪兰烬被放到床上,鬼医慢吞吞地靠过来,给溪兰烬把脉。
他靠过来时,溪兰烬才注意到,鬼医的身形有些违和感。
但他也没办法抬起脑袋看究竟是哪里违和,只能老实躺在床上由着鬼医诊治。
从指尖搭在溪兰烬的手腕上开始,鬼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并且越皱越紧:“不对,怎么会有这种脉象……不对。”
他喃喃自语了半天,从布囊里取出一排银针,拿起最粗的那根就要往溪兰烬身上扎。
还没扎上去,整只鬼就定住了。
谢拾檀冷冷道:“做什么。”
鬼医在他的视线里动弹不得,只能放弃扎针,但他心里已经有数:“仙尊,我已经大概猜出这位小友的症状为何了,不过在我说出来之前,能否先把我的朋友放了?”
谢拾檀取出那颗珠子,却不是递给鬼医,微微屈指,嗓音淡淡的:“两个选择,直接说,或者我捏死他,自行搜魂。”
鬼魂的魂体不如常人的神魂稳定,若是被搜魂,要么修为大跌,要么直接灰飞烟灭。
鬼医完全没料到,谢拾檀一个正道仙尊,行事风格却完全没有正道的风格,脸色微变。
江浸月倒是丝毫不奇怪,坐在旁边翘着脚扇扇子,摇头道:“我都说了,那是妄生仙尊的心尖尖,别耍任何心眼。”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鬼医再不情愿,还是老实开了口:“这位小友,并非血肉之躯。”
原本无聊地玩手指的江浸月猛地抬头:“怎么可能?”
溪兰烬能修行,有灵脉,身体发肤,无一不和真人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血肉之躯?
鬼医看着谢拾檀:“仙尊应当听说过牵丝门。”
溪兰烬本来也在发愣,听到牵丝门,蓦然想到在药谷第一次见到那位仇少主时,他身边跟着的傀儡。
那时司清涟告诉他,牵丝门擅长制作、驾驭傀儡,制造出来的傀儡除了没有神魂外,里里外外与真人几乎没有差异。
谢拾檀显然也想起来了。
鬼医猜出他们在想什么,继续道:“这位小友的身体,比牵丝门的傀儡要精巧无数倍,与真人毫无差异,应当参考了牵丝门的傀儡制作法,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想是炼制身体时某个环节出了点差错,又被属性相克的东西干扰了身体内部,才导致与神魂不能完全贴合,偶尔控制不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