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所有人都惶惶然不已。
领队长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又探了探梁源的鼻息,叹了口气,拉过被子挡住他的脸,吩咐道:“先出去。”
说着,看了眼溪兰烬,伸手示意他把缚鬼瓶拿来。
溪兰烬把缚鬼瓶递过去,和谢熹往门外走时,一个内门弟子望着他,忽然道:“这位师弟好生厉害,方才那婴孩啼哭,我们都头晕眼花站不住,师弟竟然还能过去将他收进来。”
大伙儿惊叹的目光纷纷落到溪兰烬身上。
方才情况特殊,其他人都被晕住了,不得不出手,溪兰烬并不想太高调,心里霎时警铃大作,朝那边露出个无辜的笑容:“啊?师兄你说什么?”
那个内门弟子又重复了一遍。
溪兰烬睁圆了眼:“啊?”
众人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原来是个耳朵不好使的,难怪没被那婴孩的啼哭声影响到。
谢熹:“……”
真有你的。
他心里刚生出几分啼笑皆非,那个内门弟子又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惊叹道:“这位师弟也很厉害啊,我方才想进门,步子都迈不动,你好像不怎么受影响就过去了。”
大伙儿惊叹的目光转移到谢熹身上。
谢熹顿默了三息,冷静地摊开手,示意众人看他手里团成一团的两张符纸:“这是高阶隔音符。”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这是个不嫌浪费的有钱人。
溪兰烬疑惑地瞄了眼那两张高级隔音符。
他就是瞎说的,那婴孩的哭声似乎是直接影响神魂的,哪怕把耳朵堵住了也没辙,方才就有不少弟子往耳朵里塞符,但依旧没用的。
难不成他还随口蒙对的,堵耳朵是有用的,只是其他人用的符纸比较低阶?
听起来很有道理,毕竟谢熹是个头顶有人的人,拿得出别人没有的品阶符纸很正常。
溪兰烬越想越感觉合理,便爽快地不再纠结,和谢熹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领队长老沉声道:“梁源陨了,你们之中可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时被这东西附上身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下山之后,梁源基本都是一个人待着,很少说话,就算有两个外门弟子和他住在一起,那也是竞争关系,不会太关心他。
溪兰烬这才发现,似乎只有他注意到过梁源身上的异香、隐约可见的黑影。
不对。
还有谢熹。
溪兰烬望了眼谢熹,感觉此人似乎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他边琢磨着,边开了口:“长老,我和梁源曾经一起住过,那时他对我说,他买到了一种可以辅助精进修为的丹药,此后日日服用,我猜会不会是那药的缘故?”
当即就有人质疑:“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阻止他?”
溪兰烬轻描淡写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你……”
之前在化南秘境里,从剑冢离开时,白玉星也遇到过不听劝非要作死、他好心去拉反被责备的人,很能理解溪兰烬,嚷嚷着道:“你倒是慈悲,你怎么没发现梁师弟身上的问题救他一命呢?话可真多,事到如今还怪上无辜的人来了。长老,您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吗?”
领队长老皱起眉:“一时也分辨不清。”
如果溪兰烬猜测的是对的,那魔婴应当是以丹药为途径,进入梁源的体内,寄生在他身上一段时日之后,才破体而出的。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鬼祟。
长老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想想梁源的死状,跟他睡一屋的那个外门弟子冷汗直淌:“还、还好,那东西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能再作祟了。”
溪兰烬听他们庆幸,却总觉得还是有几丝古怪之感。
有种若有若无的不对劲,但他一时还没想起是哪里不对劲。
谢熹安静地听了半晌,凝视了会儿溪兰烬蹙着眉思索的样子,轻轻拉了下溪兰烬的袖子,低声道:“缚鬼瓶。”
一语惊醒梦中人。
溪兰烬看向长老放在桌上的缚鬼瓶,陡然发觉不对:“长老,缚鬼瓶不是会根据所缚的鬼品阶变色吗,为何它没有变红?”
此话一出,沉浸在庆幸中的大伙儿蒙蒙地扭过头,看着那只缚鬼瓶,声音倏地全消止了。
“……是啊,长老,”白玉星喃喃道,“缚鬼瓶怎么没有变红?”
长老的脸色更难看了。
溪兰烬盯着那只缚鬼瓶看了片刻,上前伸出手去抓那只缚鬼瓶。
周围的人霎时一片惊慌:“师弟你做什么,别乱碰啊!”
长老却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没有阻止溪兰烬的动作。
不过溪兰烬还没动手,另一只手越过他,先他一步拎起缚鬼瓶,白皙修长的手动作堪称优雅,在一片屏息的吞咽唾沫声里,拔开了缚鬼瓶的瓶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