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一向都是他自己洗的，哪怕是大冬天，也是用冷水洗，烧热水要用电，钟间没钱交太多电费。

“害，”冯向露起身给钟间倒了一杯茶，“这有啥的，我们家青青以前那才叫个泥猴儿，你就在咱们这儿住，我给你把校服洗了，明儿你就又干干净净地去上学！”

钟间……钟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他看来这一家子人都对他太好太好，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又觉得这好可能只是暂时的。

他知道他这么想很过分，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

因为他害怕，害怕他们对他好了之后，又丢了他。

“你作业写了没，”林明朗坐过来，“写作业吧，有不懂的问我。”

钟间连忙起身，“我这就拿。”

冯向露看了一眼他的书包，“我给你拿吧，你这书包也得洗洗，你坐着，免得脏手，刚给你涂了药的。”

她将钟间书包里的书本文具都拿了出来，他的书包很脏，里面的东西却都干净的很。

看得出来，他是个爱干净的，就是这校服鞋子书包上面的泥，唉。

冯向露将他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他的书包鞋子就进了卫生间开始洗刷刷。

钟间则是一边做题，一边和林明朗说话。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在班里能排第几？”林明朗打算先问问这个，若是成绩不好的话，可以问他，他辅导一下孩子的高中作业还是没问题的。

钟间在作业本上写着字，他的字规规矩矩的，还有一些秀气，“这次月考第二。”

林明朗拿着茶的手抖都不抖，“年级呢？”

“第二。”

这次林明朗拿着茶的手抖了。

林明朗和核桃还有仲长城一起看向钟间，仲长城大着嗓门儿对着在卫生间的冯向露喊，“向露，这孩子全年级第二！”

“什么？第二！”冯向露连忙收拾了几下跑出来，“成绩这么好呢！”

核桃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对着将军喵道，“果然全世界的大人都喜欢成绩好的小孩儿喵。”

将军歪头，“森么意思？”

“就是……”核桃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下口，“算了，咱们只要负责乖巧就可以了。”

将军立马对着仲长城他们喵了一声，“喵！”

我是最乖巧的小猫咪！

它的尾巴高高翘起，核桃一只猫都快被塔萌死了。

“有卷子么？”林明朗顺势摸了一下将军的猫头，“年级第二很好了，没想到你学习成绩这么好。”

钟间从书本的夹页里抽出了一张卷子，那是数学卷子，一百五的分数，卷子上用红笔写着大写的150。

林明朗和仲长城他们三个人挤着看，然后又是一顿花里胡哨的夸夸。

“这字儿写得真好！”这是来自早就忘了知识的仲长城的夸奖。

“卷面整洁，考了满分啊，哎哟我的乖乖，青青读高中的时候要是能考进年级前一百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这么好的孩子呢，”这是来自恨不得把钟间变成自家小孩儿的冯向露。

“解题过程写得很简洁，确实不错，这题有些超纲，你也能答上，平日里在自学吧？”林明朗戴着老花眼镜儿看的时候还挺像一个老学究。

“喵喵喵！”这是来自将军的凑热闹。

钟间被夸的耳朵都红了，他点点头，“我有空就会自己提前看一下要学的内容。”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笔，这种拿着卷子被大人夸奖的画面他是没有经历过的，小时候倒有，但是记忆也模糊了。

现在的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老师偶尔也会表扬他，但是老师说的更多的是让他努力超越第一名。

他头一次没有听到有人说，你为什么不是第一。

明明以前他只要说他是第二，别人就会问，你为什么不是第一名这个问题的。

核桃在桌子上趴着看他写作业，将军扑过来捣乱，核桃喵道，“小心点儿，别打扰到他了。”

将军便跟她一起趴着，“知道了喵～”

冯向露看着这一人两猫，她又去了卫生间开始洗刷刷。

仲长城则是高兴得直抓头发，“成绩怎么能这么好呢，老林，你说怎么这么好一孩子。”

这么好一孩子，怎么就过得那么苦呢。

青青要是在高中的时候能给他们考个第二，他们绝对能把她捧上天。

唉，可惜了这孩子。

“考的好，你这么坐着冷不冷，我给你开个空调！”仲长城现在是越看钟间越喜欢。

没瞧见他们俩都姓zhong呢，就是字儿不同罢了。

“我不冷的，”钟间摇了摇头，他这不是坐在暖桌里的么，哪儿还会冷。

钟间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热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