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番外(39)
突然记不清了。
只是想一想一回去,要面对满是下人却仍旧空荡荡的院落,等叶轻舟回来,要面对叶轻舟含情带笑,就跟真的一样的温柔目光,真是令她恐惧。
“我们出去住两天吧?”岳照歌一路沉默,步速飞快地走到清宁轩门口,突然站住,回头看扶枝:“你觉得呢?”
扶枝比谁都了解她,同样听过了叶轻舟在书房里的回答,此刻只是俯身:“一切都听郡主的安排。”
岳照歌扶着墙,轻声说:“好扶枝……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懂我的心了。”
叶轻舟和周礼一直聊到傍晚才告一段落,晚上得去五城兵马司安排这两日的京城布防,没法在家住了。叶轻舟今天特意提出要在家里和周礼议事就是因为最近可能一段时间都没空回家,怎么今天也得挤出点时间见见小郡主,安慰安慰她。
“我回清宁轩换身衣裳,请三殿下在此安坐,我半个时辰就回。”叶轻舟行了个礼,转身要走,周礼在他身后打趣道:“换个鬼衣裳,我看你是要回去和良安交代一声。”
叶轻舟道:“?我不该交代吗?”
什么毛病!
周礼道:“该,太该了,你走着。”
叶轻舟一手推开门,却见书房门槛下放着一个汤盅,汤盅旁站着个仿若死人的冬至。
叶轻舟把那个汤盅拿起来,汤盅已经凉了。他打开一看,是碗银耳燕窝。叶轻舟莫名其妙,就听冬至道:“下午时郡主曾来过。”
叶轻舟茫然道:“就把这个放在这里了?为何不通报?”
冬至道:“郡主令我不许出声。”
周礼听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出来看了一眼,当即问道:“良安什么时候来的?”
冬至道:“未时二刻,主子说了一句「君臣」。”
叶轻舟心头一跳,突然有些慌张,一个没捧住汤盅竟然掉在地上,砸了个稀碎。那声音仿佛某种不详的预兆,叶轻舟没来得及管周礼和冬至,转头就向外走,迎面差点撞上一个有些脸熟的丫鬟,丫鬟连忙退避行礼道:“世子爷恕罪!”
这丫鬟看着有些脸熟,好像是清宁轩洒扫上的。叶轻舟回过神来,急切问道:“郡主呢?在清宁轩吗?”
丫鬟答道:“郡主下午突然说在府内憋闷,想出门散心,说要去护国寺住两天呢,申时走的,现在怕已经到了。”
“轻舟!”跟上来的周礼听完了全程,大约明白了,一手按在叶轻舟肩上:“护国寺在城郊,夜里封城门,就算你此时打马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他用了点力:“良安不过生了些气,过两日你可以亲去把她接回来。但今夜的京城布防是重中之重,我们时间不多。”
确实如此……护国寺就在城郊,来回都有僧侣看顾,远比这两天可能要动乱的京城安全得多。可如果今夜京城布防不换上自己的人,他们可能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叶轻舟深吸了口气:“我明白,殿下。”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回清宁轩了。”叶轻舟转头:“殿下进宫,我即刻启程去五城兵马司。”
七天。
这几天护国寺格外清净,连来上香的人都少了许多。岳照歌跪在大雄宝殿正中,亲点了三支香,插在面前的香炉中。
“郡主来了七天,日日来大雄宝殿诵经,在您这个年纪上,是少见的心静人。”她身后站着的是护国寺主持清远,已经六十岁了,慈眉善目,语调和缓:“不知郡主想求什么呢?”
岳照歌不答,清远却好似打定了主意要问,又道:“长宁候府子息艰难,您与叶世子成婚三载无出,贫僧猜您是在求子。”
岳照歌道:“不是。”
清远道:“哦?”
“子嗣天定,我不强求。”岳照歌目光下垂:“我求的是……”
我求的是两情相悦。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
“我其实第三天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他又没有骗我,他是怎么想的,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了,是我想的太多,擅自期待又擅自生气。”岳照歌低低道:“但我后来又生气了,因为即使如此,我这样走了,就真的不来找我吗?寻常夫妇吵架,女子回娘家,也该有夫婿上门来接。就算是我做错了,一时发脾气跑出来又自己灰溜溜回去,想来有些心酸,遑论我连娘家都没有,其实无处可去。”
清远静静听她讲完,道:“郡主这样与贫僧谈心,想必是已经下了决定。”
“我今天又突然想,这世间其实没有谁活该要体贴另一个人的全部想法,他已经做得很好。其实一直以来想要他的人是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岳照歌站起来。心平气和道:“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我可以等。所以今日就要向大师辞行,我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