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番外(295)
“感人至深,”季犹逢评价道:“叶夫……”
“二哥!”季玉钟却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爬到季犹逢身前,抖如筛糠:“我不是要背叛你,我只是心软了,苏照歌曾经在危局中救我,我真的……下不了手!”
不知是怕是痛,已经有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淌落下来。他抱着季犹逢的小腿,身体如筛糠声音也如筛糠,那样子非常狼狈难看,简直卑微如尘泥。
苏照歌避开了眼神不去看他狼狈情状,霎时间回忆起叶轻舟曾说“季五在流风回雪楼境况怎么可能好,谁家二当家过成这个模样?”
又想起这人向来智谋机敏,举止优雅,端得一派公子风流情状,在侯府时整日四处闲晃,阿久让所有下人称呼他为“小公子”。苏照歌时常醒来发现他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窝着看什么不成体统的话本子,意态非常放松闲适。
突然地心里有些难过。
“你这叫我怎么信?”季犹逢堪称和颜悦色:“从前保护你的人,为你死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声,现在却说什么下不了手?”
“你的信用已经消耗殆尽了,玉钟。”季犹逢仿佛宣判一般:“你从前说过可以为我杀了叶久,但最后你叛变到叶久身边去。现在你说你可以为我杀了苏照歌,苏照歌你也下不去手,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他说到“可以为我杀了叶久”时毫无避讳苏照歌的意思,季玉钟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没敢回头看苏照歌的眼神。
他只是抱着季犹逢腿哭诉道:“二哥……求你,求你饶了……”
季犹逢问道:“求我饶了谁?她还是你?我只能饶一个。”
季玉钟说不出来,只能胡乱地摇头。
季犹逢说:“哎呀,玉钟你……”
苏照歌说:“你何必为难他。”
“你看,到头来还得别人为你开脱。”季犹逢态度轻忽地拍了拍季玉钟的脸,笑道:“好,我暂且不为难他,这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货色。我且来为难为难你。”
苏照歌冷静地看着他,心想你还能怎么样?我怀着孕,你倒动我一下试试看。
就算动了,她也比季玉钟那少爷秧子抗折腾得很。
“我不信叶久已经被我逼到绝境了,我这辈子对付他,从来没这么顺过。”季犹逢道:“但玉钟却说没有任何问题,他号称投诚,却半句实话没有,半件正事不做,叶夫人说这是不是很没诚意?”
“你问我也没有用,阿久要做什么我不知道,至于其他的,”苏照歌道:“你这弟弟向来立场随风,他到底和谁站在一起我也没数,你刚才不是在外面听到了吗?”
“他知道我在外面,怎么会说真话?”季犹逢说:“就算他说了什么,我也得挑着信。”
“所以对比起他来,我倒有个考虑,假设叶久另有有谋划,那作为他妻子,又入局了的你,一定是个知情者。而你的话,倒比玉钟可听得多。”季犹逢慢条斯理地在桌边坐下,问:“不如你来告诉我,叶久到底在筹划什么?这个玉钟,到底有没有事瞒着我?”
苏照歌沉默,她实在不知道季犹逢怎么想的。这种事就算她知道,难道会告诉季犹逢?
季犹逢淡然道:“如果你不说,我就杀了季玉钟。”
苏照歌和季玉钟同时一愣,苏照歌道:“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何况季玉钟已经背叛……”
季玉钟道:“二……”
雪亮刀光霎时闪过,仿若电光,快得几乎没人反应过来。季玉钟只觉得肩口一凉,他下意识垂眸去看,发现那是一柄细长的薄刀,自肩头而过,将他贯穿在地上。
比剧痛来得更早的是茫然,季玉钟的称呼甚至还没落地,他的手还扒在季犹逢靴子上:“……哥……”
“那这么说他是没用了。”季犹逢好整以暇地抽手:“眼盲果然还是耽误事,刺歪了。下一招我就冲心口去了哦。”
鲜血瞬间在青灰色的地上蔓延开来,同时浸湿了季犹逢的衣角和苏照歌的绣鞋。季玉钟倒在血泊中间抽搐着,他连武功也不会,不是个能抗痛的人,这样的剧痛下甚至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而他却还不肯晕过去,他仰起头看着季犹逢,那眼神仿佛集中了他这一生所有的情绪,叫人一见之下便心头震悚。
苏照歌大脑一片空白,惊怒交加,一掌拍上铁栏:“住手!你疯了!”
要是她还有内力,这一掌就足以震断铁栏再震断季犹逢的心脉,然而此刻她孱弱如幼儿,这一掌拍上去毫无用处。
她实在不能理解,声音近乎嘶哑:“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她以为季犹逢不会对季玉钟动手的。当日良安郡主是无亲无故的对手家眷,心狠手辣不用赘述,可季玉钟是被他亲手养大的啊!十余年养育,一个稚儿长成翩翩公子,叫了你那么多年兄长!就算那不是一个人,就算那是一条狗也好!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