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番外(26)
小郡主自然没有他高。叶轻舟解开自己的狐裘,微微蹲下身子给岳照歌披上。
岳照歌一惊,下意识伸手推他,却碰到少年人温热的手,身体一僵,登时不敢动了,只得急道:“公子不可!天寒地冻,您万一。”
正好她不敢动,叶轻舟仔细给她把披风带子系好,小郡主为了防止下巴挨到他手指上只能仰着头说话,看着有点好玩。
叶轻舟轻轻笑一声:“天寒地冻,怕您冻着了。”
这下子体温真的过来了。水沉香的味道随着暖意严实的盖住了她。
这好像有点亲密的过,但他们是要成亲的人,又好像也没什么。岳照歌剩下的话全堵回了喉咙里,浑身都要被水沉香熏软了。
叶轻舟又把伞接回来,语调毫无变化,自然道:“有一件事三殿下之前想告诉我,但我想自己来问,听您亲自告诉我,就怕您说我轻狂。”
岳照歌不自觉的蹭着那狐裘领子上的毛,歪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叶轻舟道:“说来惭愧,良辰将近,我还不知道郡主芳名呢。”
岳照歌轻声道:“照歌。”
照歌。
“郡主名讳极美。”叶轻舟轻声道。
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更好听的话了,除非你肯再多说一些。
叶轻舟道:“其实我接到赐婚的圣旨时心里是有些慌的,想着我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没想到您竟然真的会同意。”
岳照歌摇摇头,停步,认真地看着叶轻舟:“公子风仪举世无双,能得您陪伴是我的幸运。”
少女的瞳孔清澈,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情意脉脉几乎掩盖不住。这次轮到叶轻舟一愣,感觉自己一直掌握着的节奏乱了,心上仿佛被温水漫过,无比的熨帖。
他不自觉弯弯眼角笑起来:“郡主谬赞,您别说,刚才看您佛前许愿,该是心里不安,怕自己所托非人吧?我还在想自己。”
“不是。”岳照歌打断了他的话。
这小郡主一向温和有礼,很难得有这样的举动。叶轻舟便闭嘴,心想该不是被揭穿,脸皮薄——
随即他一僵,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了。握住他的手不大,软软嫩嫩的。
他看向小郡主,小郡主却没有看他,很不好意思的把脸扭了过去,只能看到狐裘里冒出来一个红透了的耳朵尖。
小郡主慢慢说:“我听说我父亲当年……常在护国寺小住。后来有一个长生牌位供在这里。”
她道:“我是来和我爹爹说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要嫁给他了。”
她感觉身边的人顿了一下,随即手掌一翻,擦过彼此的手指,十指相扣地反握住了她。
岳照歌来不及回头说什么,便感觉到自己被扯了一下,落入了一个并不宽厚,还带着少年人削薄感的怀抱里。
她瞳孔骤然放大,感觉到对方的指节扣在自己的指节上,对方的肌肤贴在她的脖子上,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头发,都微微有些凉。
“别动。”少年人的声音离的太近了,几乎就贴在耳边,抛弃了那些恭敬与礼节,轻轻的仿佛微微含笑:“抱一下。”
伞歪了。
这一年京城里还没有能让人感慨此生当老的归去来酒楼,京城里最出名的酒楼是「望江楼」。望江楼起势极高,站在顶楼往下看,一眼能看到京城绵密的屋檐交错着远去,直到天边。
周礼坐在顶楼雅阁,目光里没映出这座城在雪中的风姿,只是落在了官道上。那是良安的车架。郡主回宫,怕雪天路滑,车马都很慢。
而另有有一人却不怕路滑,一路打马回城,看气势是撞碎了一路雪幕。周礼慢悠悠温酒,给对面的杯子倒上。
小二殷勤地推门,叶轻舟迈步进来。
“等你很久了。”周礼道:“怎么样?”
叶轻舟坐在他对面,喝了口酒暖身子:“杀了。”
周礼目光落到友人端着酒杯的手指上,那手指外侧白皙光滑,真真正正的世家子弟操琴焚香的手。
叫人半点都想不到沾过多少血。
他叹了口气:“本来也是能治世的人物,你尝试说服了吗?”
叶轻舟道:“可惜选了太子,说服不了,只能杀了。”
这酒太薄,叶轻舟喝了一口便放下,看周礼面色有些郁郁,便道:“正是因为齐先生有治世的才能,不能用才不得不杀。殿下该比我明白这个道理。”
一时沉默。
“我明白。”周礼长叹:“我只是在想我与大哥争这个天下,死的却都是对天下有用的人,都是我朝贤良,旱灾过去不久,朝廷刚喘过一口气来,现在却尽是内耗。”
叶轻舟道:“不能得选明主,杀人也是在救天下。牺牲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