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番外(243)
苏照歌恍惚跌坐在地上,想,所以他知道了。
可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拆穿她?为什么没有表……不,有表示。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了,才态度变得这样快,从前只是躲避,突然态度大变,好似再没什么心防。那是因为知道了苏照歌和岳照歌本质上是一个人,他再没什么顾忌的了。
可既然如此,何须这样曲折?直接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他们早在十五岁那年拜了堂,叶轻舟倘或要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不该欺瞒我这么长时间,你该回到我的身边来,她也没得辩驳。
「我会把答案送到你手边。」
「这是一个选择,你是自由的。」
苏照歌看着手里的簪子,耳边恍惚响起叶轻舟把这簪子为她簪上时的话。季玉钟说这大概已经是叶轻舟的习惯,他会让自己做决定的那一方。
这根簪子是一个选择,这是他让自己做决定的方式吗?
啊……原来如此。所以他不说。
他同样疑惑过吧——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在知道他的心意后也不愿意自揭身份?
他未必想得通,甚至苏照歌自己也不那么明白,人的心是这样复杂。阿久只做了一件事。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知道。”
选择……他只是这样委婉而又委婉地转达给她。
她完全可以永远‘不发现’,或者发现了,但是她可以‘不懂得’,‘不明白’。如此叶轻舟就明了了她的决定,她可以一辈子是‘苏照歌’,叶轻舟也可以一辈子‘不知道’她是谁。她可以振翅高飞而去,他不会阻拦。
而如果她发现了,她承认了,不管外貌如何变化,不管身份如何不同,不管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岳照歌是他的妻子,她十三年前就嫁给他了,她不该想离他而去,她要永远留下来。
这是叶轻舟给她的庚帖,要见她的心意。
甚至不容她太多时间,他是那么聪明的人,他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发没发现。从她发现这一刻开始,到下一次他见到她的瞬间,那就是他命运的结局了。
昨夜他说那么狠心的话,又吻上来。他说我不是没执念的,我没那么看得开的……他问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那是一种祈求吗?是祈求吧。
其实那是在对某一刻发现了这个‘岳’字的自己恳求:留下来吧,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这是大年初一,京城突然下起了雪,雪里夹着雨,绵绵密密。
苏照歌深而轻地叹了口气:“……阿久啊。”
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朗一身雨雪匆匆闯进来,神色慌张,急道:“苏姑娘!你知道了吗?”
苏照歌还有些恍神,下意识接着问道:“知道什么?”
“今早五更,一个民妇拼死敲了登闻鼓,状告当朝长宁侯叶轻舟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十年前亲手策划了老长宁侯府灭门一案,老长宁侯,长宁侯夫人及嫡子叶铭皆死于他手,连下人都难逃毒手,满府上下共计三百四十二人,他在血案当天杀了二百八十六个,其他人有在外办事的,才得以逃过一劫。”
苏照歌震惊:“什么?”
“而出逃在外的人一直被长宁侯下属追杀,无论如何改头换面都被追杀殆尽,至今只剩她一个苟延残喘,拼死也要将此桩真相大白于天下,状告这等无法无天不忠不孝狼心狗肺之人怎堪为侯!”王朗道:“那时候正是商贾出行的时候,街上热闹,那民妇一番哭喊,口齿伶俐,说完后立刻一头撞死在登闻鼓上,血溅了两米远!消息根本封锁不住,已经传遍了!”
苏照歌遍体生寒,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是季犹逢的后招。”
王朗和苏照歌一起抬头看去,是季玉钟,他从另一侧来,神色冷静,断然道:“阳谋。兄长所料不错,季犹逢下手不会拖太久。民妇的死只是个开端,会有无尽后手在后面跟着。”
苏照歌站起来,也迅速冷静下来,先问道:“阿久呢?”
“圣上急召进宫,已经两个时辰了。”王朗道:“还没有回信。”
“圣上和侯爷有年少扶持的情谊,事情未明,不会立刻发落侯爷的。”苏照歌抬头,看了看王朗,又看了看季犹逢,接着问道:“那民妇是被人安排的。普通民妇一头撞死血能溅两米远?我含内力一撞差不离能有这个效果。那民妇可能是季犹逢安排的死士——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长宁侯府灭门案时我早不在了,不了解内情。”
王朗立刻一哑:“……”
“轻舟和我提过一嘴,但没细说。”他干涩道:“苏姑娘知道轻舟元配,良安郡主是被人害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