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番外(241)
“啊。”王朗一愣,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苏姑娘说跳就跳,他不禁回头看叶轻舟——男人总有这方面的在意,再是开明,也未必乐见自己的女人跳舞别的男人看。要不苏照歌也不会回绝老东家了。
“好啊,正好穿红裙子,喜庆。”叶轻舟抚掌笑:“可一时却找不到那么多的好乐师来配卿卿的舞姿。只能我一把琵琶,聊胜于无了。”
“侯爷清音,比什么都强。”苏照歌道:“当时在随州,也是这样,我们还赚了不少。侯爷起调子,我跟着您跳。”
她走到院落中间,今年三十却巧,正此时下了雪,红裙金簪白雪,夜色微微泛紫,满屋子浮动的红光。她在庭下,格外鲜亮动人。
叶轻舟接过冬至递来的琵琶,略想了想,抬手抹弦,起了个温润的中音。
只有琵琶,难免素气。然而叶轻舟国手,这一点音色圆润动人,配着风雪声和墙外隐隐的鞭炮声,虽不算热闹,却也不哀切,只是绵长动人,季玉钟和王朗在廊下看着,不觉有点痴。
“这调子是千秋岁。”季玉钟轻轻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
“这一夜若是传出去该是佳话。”王朗看着庭下旋转飞扬的裙角,笑道:“倾城舞姬,侯爵震弦。观众只有商贾和下人,也算风流大气。”
夜过三更,王朗和季玉钟早撑不住回去睡了,叶轻舟不困,叫人撤了席面,拢着鹤氅坐在廊下看雪。他既不走,苏照歌自然也不走。两人并肩坐在廊下,风里隐约传来些细碎的铃声。
那是皇宫里的声音,远远听来,无端端静谧。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感受此时彼此的体温。
“我有句话——不,我有件事,想要求你。”良久,叶轻舟突然道。
苏照歌没有说话,叶轻舟却继续道:“其实还是同一件事,我想卿卿不要再为我深涉险境了。七日香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静等着苏照歌回答,苏照歌默默握住了他的手,还是没有回答。
叶轻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美人恩重,我该如何是好啊。怎么不说话?”
苏照歌看了看他,目光很静。然而她终究只有十八岁,晚上妆容卸后显得很小,说话很乖气,内容却倔:“我不能答应你我做不到的事。”
“这回连谎也不愿意撒了。”叶轻舟道:“可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怎么办?”
“你说苏姑娘之勇之力,远胜你辈。”苏照歌道:“不见得我一定会出事。”
想了想,她又道:“所以你命令下属,拦着我不让我出门吗?”
“嗯?”叶轻舟却一愣:“没有,我只是让他们守在侯府外面,如果府内主子出门,要派暗卫跟住,没有限制你们离开。”
“哦。”苏照歌道:“我以为……”
“以为我不让你出门?”叶轻舟扶额,道:“我才不讨这个嫌,就算圣安司能拦下你,也是一番大动作,反而暴露目标,何必呢。”
苏照歌倒默默了半晌,突然又问道:“你会觉得我不好掌控吗?”
“嗯……”叶轻舟撑着脸,道:“谁和你说什么了?”
苏照歌道:“也没有。”
叶轻舟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随即道:“我为什么掌控你?你觉得怎么算掌控了?”
“我只是疑惑,”苏照歌老实道:“或许是……掌控的能力?掌控的欲望?我……我也不知道。”
叶轻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能力……欲望。”
“我想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叶轻舟打断她道:“永远在我视线范围内,最好再也不要迈出长宁侯府的大门,甚至连前堂都不要去,除了我不要看到任何人。我想把你藏起来,哪怕没有季犹逢,也不要再有任何人窥探。”
苏照歌愣住了,叶轻舟又道:“卿卿知道,这对我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想要留住渴望自由的鸟,最好的办法是折断翅膀关进笼子里。”叶轻舟说:“我以为这才配叫‘掌控’,小打小闹只是街边小孩在玩过家家。”
气氛一时肃杀,往回看十三年,这种感觉从未发生在他们二人中。
前生他恭敬,后来叶轻舟待她又太温软,苏照歌嘴上恭敬,其实从没深刻意识到什么是‘长宁侯’。
“……”苏照歌道:“我会逃的。”
“是啊,你绝对能逃出去。”叶轻舟淡淡:“但是你要流亡一辈子吗?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只是一个人,但会有上千人追踪你,上万人找寻你,他们可能是州府的官衙,你落脚的店家,和你擦肩而过的斥候。我可以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找下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无宁日。你确定自己能躲住我一辈子吗?而只要你被我抓回来一次,我会废掉你的武功,加大看守你的力度,你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你觉得我做不出来吗?我是帝王袖刀,这一生,做过无数件比这恶劣千百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