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岚笑得却有些勉强，她有些疑惑地问：“高强度训练，又控制饮食，会不会影响她的发育啊？”

米沙大声反驳：“这是当然的！当然要影响！大量训练、还要节食减肥！女孩子一发育就什么都没了！她们的运动巅峰期就那么几年，当然要尽量延迟她们的发育！”

他手指指向围绕着冰场的那些孩子：“你看，我这有这么多姑娘们，8岁、10岁、12岁、14岁，稍微耽搁几年，年龄低的孩子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长大，越小的孩子就会有越高的难度，所以姑娘们不紧紧抓住这几年，很快就会被淘汰的！”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过了这几年，也一样被淘汰！”

肖岚礼貌客气的笑容绷不住了，她抿起了嘴角：“可是，她们是女孩，不是玩具！”

米沙看出她不高兴，却并不在意，他无所谓地摊开手耸耸肩：“so what？”

回家的路上，天气非常的寒冷，空中飘着淡淡碎碎的雪花。

肖岚把肖天一的手牵在手里，再放进羽绒服的口袋。

今天只是上冰试了一试，双方已经约定好，正式训练就从明天开始，大家都很着急。

肖天一没听过肖岚和米沙的对话，但是她敏锐的发现，肖岚微微皱紧的眉头，抿紧的嘴角，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她试探着问：“妈妈，你跟米沙教练，聊得不愉快？”

肖岚犹豫了一下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他们的一些训练理念……真的是……无法赞同……”

肖岚犹豫的原因，是在想着，要不要告诉肖天一，知道了对她有没有好处。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说，毕竟现在在异国他乡，也就只好她们互相依靠。何况，一些残酷真实的世界真相，也该让糖糖知道了。

于是她简单的把米沙教练的话重复了一下，皱眉说：“我觉得他们把小姑娘当作玩具一样，就像一个小孩子玩玩具，过时了破旧了就丢开，再换一个。反正玩具有的是。”

肖天一当然清楚。日后那些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的小俄萝们，惊人的更新换代。每一个都坚持不了一个奥运周期。新萝莉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先后的窜出来，然后又像昙花一样，惊喜闪耀一两年就很快落败。

她安慰肖岚：“妈妈，等我学会了四周跳，咱们就回国！”

肖岚叹了口气，担忧地低头看看肖天一：“糖糖，我就是担心，他们这种训练方法，会不会影响你的健康？影响你身体发育？”

肖天一低头，不能对妈妈说，但是她心里是有数的。

斯拉夫的人种，小女孩发育得非常快，到了青春期体重和身高都会很快发育长大，一定会影响到动作质量，这就是为什么俄罗斯的教练一定要尽量控制适龄女孩的生长。

但是这方面东亚人有天然的优势，就像肖天一，她就是天生的这种身材，纤细修长，柔韧灵活。后来她二十多岁一直站在赛场上，虽然她也在长高、涨重，却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所以也有花滑前辈称赞她是“为花样滑冰而生”。

她抬头笑着：“妈妈，你放心吧！如果我觉得身体吃不消，我会告诉你的！我还小呢，才不想将来长不高呢！”

肖岚点点头：“妈妈想好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去陪你训练！”

肖天一愣了一下：“妈妈……”看来妈妈是真的担心了，过去都是把她送到陈梦俱乐部的教练眼前，她就离开了，去做自己的事了。

“妈妈，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呀？”肖天一大眼睛里透着不安。

肖岚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不辛苦！反正妈妈在这也没事做，不陪你训练，一个人呆在家里也闷！”

肖天一觉得自己眼眶又要红了，赶紧低下头。

如果她真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她想哭就哭。可是内心她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她已经没有说哭就哭的资格了。

肖岚细细叮嘱她：“糖糖，咱们现在是在国外，各方面都要注意。特别是入口的东西，没有把握的东西千万不要随便乱吃。以后出去比赛，除了妈妈给你的东西和水，其他的你都不要碰。还有，要是跟人起了争执，不要像对沈雪那样不饶人，能忍就先忍忍！”

低头看见肖天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倒是有些心虚，仿佛是被女儿看到了心理的阴暗面一样：“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妈妈想得太多了？把人想得太坏了？”

肖天一摇摇头，灿烂地笑着夸赞：“妈妈，你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她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和钦佩。她做了十几年专业运动员，出去比了无数国际大赛，当然知道一个专业运动员需要注意什么。但是这时候的妈妈，并没有陪自己出国比赛的经历，却还是早早的注意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