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79)
台前,黄婧已经揪了袖子,陈源却仍是顺着眉眼,没有说话。
贺思今瞧着只觉上头这几位说话可算有意思,也不知打的什么机锋,遂低头道:“阿锦,去把收拾好的东西拿了去宫门那边等我吧,等这边定下了,我与爹爹一并出去。”
“是。”
吝惟眉尖一挑,瞧见那小丫头先行出去,心中好笑。
忽得,就站了起来。
亓明月瞪他:“你做什么!坐下!”
“我……”
“吝惟。”宴正清却是瞧见了。
“哎!陛下!”吝惟一向如此,倒叫气氛缓了不少,“皇后娘娘说得是,总得两相看呢,陛下不如再等等。”
“吝惟!”亓明月已经咬牙。
不想,宴正清似是很高兴:“这么看来,你是有想法?”
“想法没有,只是,有些眼红。”
“哦?”
“陛下,算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表演节目就能被陛下赐婚,那我也想表演一个,陛下也一并给我赐了?”
“陛下!”吝国公站起来,他刮了自家儿子一眼,“竖子无状,还请陛下降罪。”
“哪里的话,吝惟说的没错,既是春日宴,春色满园,又怎可落一家。”宴正清伸手压了压,示意吝国公坐下,“吝惟,你既有此心,想来,是意有所属?”
亓明蕙与亓明月一并抬头。
可吝惟又怎是怕的,干脆点头:“是有。”
“很好。”宴正清欣赏道,“是谁家女?”
吝惟的目光打黄陈二人身上掸过,掸得如妃与黄陈两家人皆是忐忑。
他收了视线,只拱手道:“吝惟尚且不知此女心意,却也觉得该是要尊重她。所以,还请陛下允许吝惟献丑,博一个争取的机会。”
这般作态,下边皆是议论。
亓明月已经怄得想要离席。
贺思今瞧了瞧黄陈二人。
如今看来,皇后是属意将黄婧许给吝惟的吧?或者说,只是不想要黄婧嫁给谦王,合了如妃心意。
不过看吝惟的做作样子,他其实想要求娶陈源?
陈源,左相庶女,如果说前世里吝惟的遭难与朝堂有关,那么,相府与黄家背景应是不相上下。
可是陈源是庶女,以她目前观之,陈源与嫡母的关系并不算亲近。
这般庶女,确实更好利用。
再者说,以吝惟的风流做派,倒是很能吸引人,不愁陈源不喜欢。
陈源本就是个笑脸迎人的,这般人其实心中是有打算的,她如今不惜与交好的黄婧撕破脸站出来一起表演,便就是没有给自己后路。
想来,这二人已有商定?
贺思今想得入神,却是听得一道风鸣。
訾颜拿着一根树枝立在吝惟身前:“只有丝竹,没有剑舞,有什么看头?”
訾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攥紧,訾颜没敢看,只向着上边:“陛下,訾颜不才,也想献丑!”
一锅粥,乱得慌。
贺思今叹息。
突然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恐怕今日这些身份尊贵的,都是来搅场子的。
“陛下。”訾老太太一声,叫宴正清没能应,“孙女胡闹,老身在此,请罪。”
一言毕,人已跪下。
訾颜吓得赶紧丢了树枝去扶。
“陛下,孙女胡闹,老身在此,请罪。”訾老太太躲开訾颜的手,仍是拜下。
“訾老太太请起。”宴正清亲扶,又扭头对訾颜道,“快扶着!”
如此,訾颜再不得上前。
吝惟往前上了几步,挑了一张古琴出来。
而后,在众人的尴尬中,浑然不觉地拨动琴弦。
琴声中,黄婧陈源被宫人请了下去,黄大人与左相大人亦是甩了衣袖回位。
吝惟一人,将这战场扫了个干净。
贺思今都能感受到上边如妃压着的怒火。
可惜,吝惟是吝国公府家的,亓明月是亓明蕙亲妹,最重要是,今上又向来对吝国公府礼待。
此番赐婚的事情显然就被这么压下,她又发作不得。
贺思今瞧向谦王殿下,她发现,这位倒是很缄默。
至于另一位皇子——
宴朝正喝着茶水,酒盏自打与谦王殿下喝过后便没再碰过。
以往,她倒是没少见过他喝酒。
原来,他本来是不爱喝的么?
思索间,曲终。
吝惟起身:“陛下,这曲可能讨赏?”
宴正清好笑:“少年郎,你今日如此,也算胸有成竹,倘若是你求的人不愿,你当如何?”
“吝惟有自信。”他又躬身,“只怕是陛下不赏。”
“赏,如何不赏,说来便是。”
“陛下当真?”
这话问出,吝家的与座上的都坐不住了。
亓明蕙道:“陛下金口玉言,吝惟,你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