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214)
她唤他:“熹初。”
宴朝骤然睁眼。
“醒了?”贺思今就坐在床畔,外头,骄阳高照,阳光洒进,她就在这一片灿烂中俯身,“真醒了吗?”
“我……又说梦话了吗?”他哑声开口。
“说了,”贺思今点点头,“说了挺多,要听听吗?”
“嗯。”
看他沁了一头的汗,贺思今执了帕子擦去。
口中也一点点回忆道:“你让我离远些,说你要一个人静静,说酒水难喝,说冬日太冷,夏天太热,春光太明艳,秋季太萧瑟,还说……还说你爱我,前世今生都爱我。”
宴朝目光一滞。
她说得轻巧如常,他听着都是信的,直到这最后一句,他终于觉出她在信口胡诌。
“你骗我。”
“!!!!!”贺思今原就是真假参半地说着,唯有这最后一句,夹杂了私心,竟是被他直接点破。
可也正因如此,心下不觉便是一凉。
下一刻,躺着人起了身,她收起凌乱的眼神跟着一并看住。
“最后一句,不对。”男人看她,“贺思今,是不是梦话,我分得清。”
“……”
“我爱你,不是梦话。”他稍顿,“是表白。”
帕子还在手里,却因着他的起身而没了下一步动作,贺思今猛地收回,拧了眉头别过眼:“表白就表白,扯什么前世今生,夸大其词要不得。”
“那也是实话。”宴朝道,“不管你信不信,都是真的。”
待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贺思今才复又看回他的眼。
“你……你什么时候……”
“我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有你在身边后,我总会梦到一些不算连贯的事情,最近才终于将它们一点点串起,原来,里边都是你。
“我知道你会写我的字,因为那是我教的。我知道你想杀我很多次,倔强极了。我还知道,你恼我最后没能拉住你的手。”
这一点痛穴般,贺思今抿唇。
“对不起。”他说。
贺思今平息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做梦,竟然可以读人心么?”
男人便笑了,却笑得眼红红的:“只是可惜,梦中没能亲手替你戴上你的及笄礼。”
“那是什么?”
宴朝抬眼,望向她乌发中的那根青玉簪,与梦中,他奔向血泊中的她时从袖中落下的一般模样,只是,梦中的碎玉,如今好好地在她发间。
甚好。
贺思今抬手摸去,忽然都明白了过来。
那一日,管家一直拦着,却终究没有拦住进门的帝王。
她终于记得彼时,帝王说:“他不在,朕看谁还能护得了你。”
竟是——如此。
仿佛,没有了再纠结的必要。
贺思今吸了鼻子,莞尔又问道:“嗯,那梦中,还有叫你知道其他的么?”
男人当真认真想了想,半晌开口:“我还知道一次管家烦忧我不吃东西,你便亲手给我做了月团,只是——错搁了一勺盐。”
“?????”
说完,宴朝才觉说漏了嘴,赶紧纠正:“不过,这辈子你手艺精进多了,一点都不咸。”
酸苦不叫咸,嗯。
糟,之前还替自己擦汗的姑娘突然就站了起来。
“思今!”
“殿下既然醒了,还是莫要耽搁了,訾少帅都等你多时了。”
“……”
第100章 起事 ◇
◎他是变数◎
訾昶来得早, 先行出来的却是朝王妃。
他对这个女人了解不多,不过这些日子她在郗州,倒是在女眷中混得有些风生水起的意思, 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听手下人提起过。
原本他确实是有听说朝王对她的不同, 可是京城里的话传进郗州来, 他并未当数,直到朝王当日就把大夫留在了府上看顾这个王妃。
后来,他的人来报过, 二人似乎还是分房睡的。
可若是说二人关系名不副实, 他抬起头来, 瞧向那巨大的牌匾。
今朝府。
目光往下,朝王妃颔首施礼:“訾少帅,还请进府稍等。”
他肃了身形:“王妃。”
然后, 便就有人奉了茶水上来, 这架势,似是还要等上许久的模样。
“王妃, ”他没有坐下,只道,“王爷与我约定好了时间清晨去鱼市,王爷向来守时,不知今日这是?”
端庄女子便就轻轻一笑:“怪我,最近见殿下奔忙疲惫,便特意没叫他。不过少帅来得倒也确实早,这天还未曾亮。”
“王妃说得是。”訾昶应声,“鱼市本就比寻常早市更早些, 还请王妃见谅。”
“原来如此, 倒是我误事了, 少帅勿怪,我这就去唤他。”
“王妃言重,王妃请。”
如此,訾昶眼见她转身进去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