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170)
怎么还带变脸呢?
这一整套书最后也确实是二人一起付的账。
贺思今从来都是拗不过訾大小姐的。
这书被先行收在她的院中,还没摆几天,贺存高便就回来了。
爹爹这一回来,司药监众人可算是心中踏实了。
知道这疫病可解,今上特拨了人手调配药方,趁着夏秋之际赶紧往北地准备着药材。
等这些都安排好,贺府中才算是迎回了男主人。
眼见着满库房的聘礼,便是沉稳如贺存高也不禁惊住。
普氏从旁道:“你看看,我这几日也是与陶婶孙婶瞧着呢。”
“这些都是司礼监准备的?”
“一些是宫里头直接过来的,多的是朝王府添的,全由司礼监唱的礼单。”
贺存高其实已经在信中了解了所有,可这会儿瞧着还有有些茫然。
“前些日子兄长与嫂嫂也托人送了添箱过来,”普氏一一点着最近收拾出来的嫁妆,“虽说是比不得这些,可也不会叫咱们女儿跌份。”
贺存高终于点了点头:“夫人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了。”
他是觉得有愧。
“我便是算了,今儿才是累。哪家姑娘出嫁前,一应事由还自己操心着呢,还有阿楷,也是她盯的多。”普氏道。
“我回来了,剩下的,你们娘俩便就好生歇着。”
约是有着这般对话,贺思今只觉爹爹自打回来之后,她便就成了一个闲人。
什么也不叫做了,连看顾贺思楷练字的事情都被揽了去。
一时完全闲下来,倒显无奈。
日子一滑,便就到了八月初六。
虽是小生辰,府里头还是早早就和了新粉,给小公子做了长寿面。
小孩子不兴大办的,也就是单纯想着玩罢了。
是以整整一个白日,贺家二老并着贺思今都陪他出去逛了个遍。
直到晚间在酒楼用了饭才归家。
爹娘送的小玩意儿个个皆合兔崽子心意,唯一瞧见贺思今和訾颜的礼物,脸都白了。
阿锦没忍住险些笑出来。
美好的一天,便是在哇的一声哭闹中做了结。
贺思今回院之前,还很是郑重与亲弟道:“你可知,福满则损,总得杀一杀才是。”
“你胡诌!”兔崽子嗓子都劈叉了。
洗漱好出来,整个贺府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片刻,贺思今行出院子。
走得闲散,却不知不觉到了高墙之下。
一墙之隔的王府内,庭院寂寥。
蝉鸣聒噪,蛙声亦是聒噪,只树下点点萤火,似明似灭。
宴朝便静静瞧着,缓步过去。
步伐中途顿住,他抬首瞧向高墙。
贺思今想,大约她这辈子做的所有出格的事情,都有关他吧。
梯子被艰难挪到了墙头,她又晃了晃梯脚,确定稳固。
贺思楷都能爬的东西,她应该也是可以爬的吧。
想着,她便提了裙裾攀上一层。
不想,一步之后,对面却是传来声音。
“贺思楷?”
他如何在?!
不,应该说,他的声音如何这般近?
没有回应,也是这一瞬,宴朝忽然明白。
他复问了一声:“贺思今?”
这次,墙外终是传来一声“殿下”。
贺思今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单是抓着梯子一动不动。
那边沉默了一会,就在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方才幻听时,听得那人又道:“等着。”
???
几息间,男人便就已经跃身而下。
贺思今还踩在第一阶梯子上,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只眼睁睁看着男人几步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四目相对,她只觉丢脸极了。
“我……”
“可有难事?”
“不,不是,没有,我只是……”贺思今三连否定之后,终于咬咬牙,从那梯子上退了下来,她红着脸压了压裙裾,“只是想看看。”
“嗯?”男人有些意外,“看什么?”
想看你是不是在喝酒。
她不会忘了,今日是八月初六,贺思楷的生辰,也是他的。
二十年前的同一天,吝祎于后宫难产而亡,传闻一尸两命。
五年前的这一天,恒王兵败,命丧乱箭之下。
这一日,于他而言,是生辰,亦是——忌日。
前世,他总在这院中独自饮酒。
她想着,看他一眼。
可这些,她终究说不出口。
宴朝低头,没等来后话,就听得不远处的廊下传来脚步声。
贺思今也听着了,她倏地慌神,想推他赶紧回去,却又想起这是高墙啊,怎么回。
神乱间,她被揽入一个清凉的怀中,连带着旋身退到了角落。
鼻尖撞上他的喉,微酸,手指不受力地一把搂上他腰间。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