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112)
“对。”
“原来如此。”
贺思今心舒一口气,不敢再贸然开口。
足足思索了半刻,她才鼓起勇气。
“这些日子我无所事事,就将一些事情串一串,大概推算一些。”贺思今道,“殿下可要听听?”
“你推算出了什么?”
“比较琐碎,只是猜测。吝公子恐怕是知晓了自己长姐……就是恒王妃的死,与宫里的人有关,所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控制了五公主,想必那日落水的事情,也是他背后的手笔。”贺思今顿了顿,“他想要寻一个时机复仇,势必得先有事由。殿下的婚事最是合适。”
“怎么说?”
“殿下是亲王,迎亲是从朝王府出发,入黄家,巡街,而后进宫,整个京城都是最热闹的时候,届时宫门大开,百官观礼,众目睽睽。他想做的事情,便就是需要这样的场合。”
见宴朝没有否定,她已然明晰,继续道:“所以,殿下打算将计就计吗?”
“是。”
得了他点头,她才试探着问:“殿下打算怎么做?”
“那你能猜出,吝惟究竟想做什么吗?”
问题就这么被抛了回来,贺思今滞住,而后低了头当真思考起来。
如果只是吝惟,大约是想要替恒王妃讨一个公道,想要今上给吝家一个说法。
可他是重生的吝惟,他筹谋至此,前有推波助澜,帮陈源登上贵妃之位,后有掌控五公主多时,如此行径,他不会只甘心要一个说法的,加上前世里他后来所受的身体之苦,他是回来复仇的。
可这个仇,他会怎么报,她一时也想不出来。
宴朝看她神色,忽而道:“你可知道,最近吝国公告病不朝,已经与姨母一并被送去苑山别院休养?”
贺思今惊得抬头。
眼前人的目光深邃,似是要从她脸上瞧出些什么来,她想别过眼,却听他问:“贺小姐可否再行推算?”
“……”她捏着拳心,稍歇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那吝公子现在何处?”
“自然也在别院。”
“吝国公的病情,如何?”
“病发得急,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就是还不能行动,口齿也不清楚。”
贺思今整个脑子都急速地运转着,可哪怕是一遍又一遍地推倒重来,她也不敢相信,前世里吝惟的病,竟原封不动地应在了吝国公身上。
爹爹行的是医道,便是她也知晓,但凡病症,出现在不同人的身上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而且,吝惟之前是受伤染疾,既是受伤,哪里能一模一样?
唯一的解法,是用毒。
只有毒,才能做到一般无差。
她眉头皱得得紧,宴朝便就轻轻浅浅地看着。
她想问题的时候,总叫人恍然觉得眼前人有万般心思。
看着那越来越皱巴起来的眉头,他复又开口:“毒是吝惟下的。”
“?!”
这般惊诧,委实出乎宴朝意料,他顿了顿:“确实是他。”
贺思今觉得这件事情荒唐极了,哪怕是吝惟本就荒谬,她也不敢相信。
可宴朝神色如常,一点不似玩笑。
半晌,她才又问:“吝国公身体抱恙,那殿下大婚,吝国公府还会去观礼吗?”
“帖子接了,自然是要来的。”
“苑山别院里,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问这句话的时候,贺思今是斟酌的,她无法理解吝惟的行为,唯一能够想起来的解释,便就是那苑山别院,有着非去不可的理由。
“是。”宴朝没有与她卖关子,“里头有私兵,还不少,足以与訾将军新训的西南大营相抗。”
这怎么可能?
“苑山别院,不是一般的别院,背靠青山,又有源源不断的供给,怕是这件事情,他们筹谋已久。”
他们?贺思今心中重复了一遍,恍然惊觉,要复仇的原来不仅仅是吝惟,而是整个吝国公府!
所以当年——当年恒王谋反后,吝惟的毒,也是吝国公府的人自己下的?
为了同一个理由。
只是,前世的吝国公府恐怕是在恒王死后才知晓了往事,开始行动,不然,吝惟也不会是在她入了朝王府后才出事。
而这一世,吝惟回来了,一切就提前了。
至于吝国公中毒,不过是故技重施。
不同的是,这次布局的人,变成了吝惟自己。
甚至,他早早的,已经开始行动。
想通了这一点,贺思今不觉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所以殿下,八月初六那日……”她唇色有点苍白,“不仅仅是殿下的大婚。”
宴朝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俯身下来,瞧了瞧她有些红的眼:“害怕吗?”
害怕的,好像噩梦提前,谁也不会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