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娇来(166)
江昼见人这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
“都道有恩必报,有德必筹。晏宁县主打算如何答谢?”
宋晏宁手指无意识的扣了扣披风上的刺绣,只憋得出个“我已经在绣了......”
旋即,一声冷泠好听的笑声映入耳旁,让宋晏宁耳廓都激起一层麻意,宋晏宁抬眼望向身边的江昼——
嘴角的笑意还挂着,郎君玉面近在咫尺,那素来冷淡幽深的眼底,像是盛满了今晚那新月的清辉。
宋晏宁不自觉的,围在江昼披风底下的白皙的脖颈蔓延上淡淡的粉色......
宋晏宁忙想着别的转移注意力,看了眼身边的人,“大人可能知晓圣上今晚赐婚何意?”
江昼眼底的笑意减了减,“许是圣上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在他眼里,侯府的威胁已经不在。与其让你们两家各自说个权势不差的亲事,不若让你们两家结亲,也算遏制了扩大之势。”
宋晏宁自然是更加偏向后者,“白家本就是圣上近臣,而那白公子亦是高中探花郎,学识斐然,前途亦是不可限量。”
傅闻确实是这般想的,左都御史本就是首屈一指的官宦世家,只能给他指门毫无权势的勋爵世家,而收回兵权的定远侯府则是不二之选。
现下宋竭面临着不得不交付兵权的境地,而京都流言四起,傅闻若是为定远侯这病弱的独女指了门看似极有权势的好亲事——
既能平悉流言,亦能让左都御史再无扩张之势。
说到底,不过是帝王的制衡纵横之术。
江昼的注意力倒是在后半句,有些冷冷的道:“看你对白家公子赞誉有加,倒是有些满意这桩婚事?”
方才在大殿里,他可没错过侯夫人同那白家夫人两人眼底的满意之色,便是后来指亲未成,都在两人心底留下个影子了,日后说亲,指不定先考虑双方呢。
宋晏宁闻言一顿,微微张了张嘴,有些无措的看着人,喃喃道:“方才我亦是准备回绝的.......”
江昼见状,像是叹了口气道:“赐婚是在文武百官甚至外邦之前,圣上极为看中脸面,那程家姑娘能这般揭过去,不过是武安侯先前有救驾之功且拒婚缘由得体。”
“而定远侯府本就处在猜忌之境地。若是我站出来,那圣上忌惮越发加重,本就是无解之题,但你要知道,今朝你接旨,明日我便能有百种理由让圣上收回成命。”
宋晏宁眨眨眼,来了些气力,挥挥手道:“大人莫忧,今日亲事未成,圣上自也绝了指婚之心。”
似藕节般白的手指拂过眼前,江昼伸手捏住,见人腕上挂了只雕菡萏的白玉镯,便是一节手腕也衬得白皙好看。
江昼问道:“怎的没戴那玉镯?”
宋晏宁还是有些不大适应的细微动了动纤腕,细声回道:“上次是我糊涂,竟带去了江老夫人和二夫人面前。”
江昼明白她所说,一笑:“放心。既送予你了,你自戴着便是。”
宋晏宁复眉眼带笑,然而,还没开口,就听闻那腊梅园处传来——吱呀一声。
旋即便是晰晰索索逐渐远去的声音,宋晏宁眉心一抖,忙同江昼拉开了些距离。
抬眼将江昼已经冷眼皱眉看着那动静传来之处——不多时,长调擒住一人往这边走来。
长调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这力道,让流夏痛的直皱眉,挣脱又挣不了。抬眼便见来到了方才的小庭处,月光清冷,只有江世子一人长身玉立在这。
流夏慌张之余,眼睛暗自扫了两眼,果真见那晏宁县主坐在一边凉亭,现下身边却跟了个丫鬟。
长调喝道:“跪下!”
流夏瑟缩一阵,几步之前的公子背身而站,像是在赏上了杪枝的月色。
传闻江世子冷情冷性,不近人情,是为守正不阿的公子,但她今日窃听的,是两人谋划圣上,私相授受的随便一个都能让两人身败名裂的罪名,难保她的小命不会被私下处理了。
“听多久了?”面前的公子回身,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流夏心下一颤,不住的抖着声音道:“大人.....大人,饶命。”
江昼一笑,不似往日那般缓和柔意,反而越发看着多了几丝不近人情,流夏顿感通身霜冷从脚底爬了上来,只顾得上磕头忙叫人饶命。
江昼面色冷冷,“这便是全听了?你是宫里的,应当知道听了不该听的,会有什么后果?”
殿中颤颤的身子一顿,旋即剧烈的抖了抖——
宋晏宁见状起身,走了出来,嘴唇动了动,斟酌用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