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娇来(164)
旁边的傅陵倒是不管,顶着众人讶异的目光和时贵妃恨不得戳穿人的目光,站到殿中央,拱手道:“父皇,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时贵妃眼里有些藏不住的暗火:“傅陵!”
收回成命?为何收回?殿中人不敢出声说话,倒是暗自琢磨这六殿下的意思,无非就是儿女心思,白夫人也面上顿了顿,看旁边的陆瑜和定远侯亦是惊讶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傅闻一顿,旋即想起自来顺着他的时贵妃,竟忤逆打断她,原来是为了傅陵。
傅闻眯了眯眼,下面跪着的姑娘颤颤巍巍,但不难看出弱质芊芊之姿,长得如何?傅闻好像从来没看清这丫头的面貌。
傅闻没回应几人,只对着宋晏宁道:“把头抬起来。”
大殿静寂,宋晏宁闻言也不敢躲,缓缓抬了头——
傅闻倒是一惊,芙蓉面杨柳腰,虽尚未及笄,面上也有些病白,但却越发惹人心疼,傅闻倒也是能理解他这个有些阴沉的儿子能不顾蛰伏出言阻止。只是见丫头有些眉头微皱,这是不满意?
不满意傅陵还是白家公子?不过既然傅陵也插手,为何皇家的脸面,傅闻倒是也不会再次指婚。
傅闻道:“本是成人之美,倒是皇后提醒了,这定远侯家的丫头尚未及笄,白家嫡公子也尚未及冠,是尚且早了些。”
傅闻开口出声,众人自然要给傅闻一个台阶,忙出口圣上圣明之类言语。倒是傅陵退下的时候,傅闻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
半是恼怒,半是喜意。这时家本就是傅闻拉出来同手握重兵的定远侯制衡的,现下傅陵倒是心悦上那定远侯家的丫头了,傅闻有些被背叛的恼怒。
但人要是有了心爱之物,便是软肋,依照时庭和时贵妃的性子,定然不会任由傅陵同定远侯沾上半分关系,他这个儿子同母族时家有了间隙,也是他喜闻乐见的,而他只需收回成命而已。
被陆瑜搀着缓缓坐回位子上,宋晏宁才稳下心神来。待抬眼便见傅陵见这她缓缓点点头,宋晏宁心下自是感谢傅陵,否则若是她贸然拒绝,怕是真为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两人的对视自然被有心人收入眼底,江悦顺着二哥的视线,自然看到两人缓和一笑,顿时头皮一紧,见方才被二哥不小心打碎的琉璃小匙,还这般安静的躺在地上,后面的宫人也是方从殿中几番转折的事中回神,忙上前收拾。
宋晏宁抬眼,见对面的江昼捏着块云锦帕,慢条斯理的拭了拭手,在宋晏宁看过来是面色缓了不少,只是还有些冷然。
丹落不大看得懂方才殿中形式,现下又跟傅闻交谈起来,即便是战败国的身份,丹落却也有些不服输的意味在。自来天时地利人和,战事更是如此,落败便也落败了。
看着殿中乐饮过三爵,宋晏宁面上也有些醉意,清酒入喉是冷冽,两盏茶后便是醉意袭人,宋晏宁捏着宋晏舸的袖子拽了拽,醉眼朦胧的道:“我出去走走,消消酒气。”
宋晏舸皱眉,方要开口跟着出去,对面的丹落岐出声叫住了宋晏舸,只好作罢,“仔细些,在殿外阔敞处转转便是,不要让丫鬟离身。”
宋晏宁晕眩着脑袋,囫囵点了点头就由岸雨搀着起身,从后头暗自出殿门了。
七月初一,月相正是新月,一钩新月几疏星,风送清辉疏影。用以宴饮的大殿正是宣明殿旁边的各极殿,宋晏宁被这清风疏影吹了吹,才勉强的清醒些。
宋晏宁喉头有些发痒的咳了两声,旁边的岸晓见状,忙道:“是奴婢疏忽,该拿件披风出来的。”说完不待宋晏宁在说,便悄声进殿里准备去拿件氅衣。
宋晏宁也没管,轻咳两声,指了指百余米开外的凉池,“且先去那边坐着歇息片刻,好让你家姑娘醒醒酒。”
傅闻此举实在难以让人琢磨,宋晏宁亦是没有读懂,明明白家才是龙潜时追随傅闻的近臣,将自个儿的心腹指婚给忌惮的侯爵?
不过前几日父兄欲交付兵权,怕是让他少了些忌惮,一来是街头百姓只见出现了些风言风语,都道傅闻怕不是偏宠定远侯府,而是捧杀.....
傅闻耳听八极,目睹四方,自然知晓风向,既宋竭识相,欲意交付兵权,自然乐得给独女指桩好亲事,一来一人是闲散侯爵,无甚威胁,二来可以打压日头渐难以控制的时家,一举两得。
忽然,身后传来细嗦的脚步,宋晏宁回头——
只见头挽飞仙髻,一身云白绣折枝兰花的吐蕊长裙的江悦带着身边的绛珠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