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线条”和“色块”，有一个色块状的、和“机械钳”差不多的巨大物件对准他的方位伸来，阿普下意识先往旁边躲, 偏偏他在动之前又想到了那个反复出现的——

【嘘。】

【保持安静。】

阿普决定赌一把，他安静地躺下没动。

机械钳停在了他旁边, 夹起一个“人形”的玩意，往上升起, 丢进了一个颜色很红的方桶里。

这个视野真的太奇怪了，是什么设定？

好在游戏提示给的很快, 随着冷硬的摩擦与滑轨运行声响起，上空哗啦啦地倒下来了无数大小差不多的“人形”玩意, 阿普被砸得龇牙咧嘴, 觉得他已经不能保持安静了, 随即听见了——

“损毁机械人清理中……”

阿普明白了！

——他是机械人！还是正处于清理状态下的损毁版。那么现在的目标应该就是从这里逃出去或者杀出去吧？

“任务”似乎和他猜测的差不多，但在阿普刚支棱起一个上半身的时候，和《蓝星》系统公告没多大差别的“叮”声响起。

——叮。

视野里的一条电子线路上下波动，音频完美转换过来：[N9823906，不要暴露自己！]

“哦豁！”

[轻一点，不要被听见了。]对方很紧张，[你可以通过频道和我交流，不要用你的声带。]

阿普摸索了一下，觉得不难，变成线路的视野虽然奇特，但规划的很完整，星际人对于任何机器相关都很熟练，甚至觉得设计有些过时了。

阿普：[你好？]

[你好。]

阿普：[你可以叫我阿普或者黄阿婆，你是？]

[——躺下！]

阿普瞬间躺回去装死，因为提醒及时，那只机械铅抓走了他前面一个倒霉蛋儿。

阿普：[银河啊我的奶奶！这也太惊险了！]

阿普：[但这个玩法和设定，Y神这次超神了！！！]

他说话很随意，因为在一般的全息游戏里，玩家涉及到现实的言论会被游戏NPC合理忽略和自动屏蔽，这是当然了，毕竟他们在玩游戏，然而《文明起源》又展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Y神是谁？]它疑惑地问，[她的设定？她是谁？]

它在问她？

是彩蛋还是设定？

它还在追问：[你说的Y神超神？她是人类还是神明？]

阿普有一丝微妙的感觉，警惕感准确来说是从【提示】后开始的，进入游戏的体验和星河里的浪漫不太一样，那时候阿普是怅然又感动，此刻却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试探：

[我随口说的，你觉得她是谁呢？]

[哦，我查到了，她是设计你的Y博士，她在1400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紫禁帝国没有人类，人类已经灭亡800年了，这里只有机甲。]

噢？Y博士？人类灭亡是《文明起源》的背景吗？

1400年和800年，放在历史上，似乎都是一个重要节点。

阿普比对着，想要根据提示所说的【保持沉默】，但这对于一个游戏主播来说有点困难，他一点点去问想知道的东西，对方含而不露地展现世界观，终于它开始推剧情——

[我查阅过了，N系列的**8批次生产过程中出现了一点错误，你们这一批都需要销毁，你有60％的模块都是损毁状态。]

[是的，]阿普沉重道，[我的眼睛瞎了。]

[请不要用这么人类的形容词，你是一个机械人，]它指正，[但我可以帮助你修理你的眼睛，看到你隔壁的，哎，对，在你的右手边，再过去一点，那个机械人{N9823905}的视觉模块是完好的，你把它挖出来安装进你的眼眶。]

阿普吐槽：[你也不要用这么血腥的动词，什么挖出来，搞得我像什么解刨狂魔一样。]

但他匍匐过去的速度极快，食指和中指“噗呲”一声掏出了机械人{N9823905}完整的眼睛，放进自己空空的眼眶。

【滴。匹配成功。】

正常视野很快启动，阿普看见了清晰的世界，建筑是《蓝星》里的，里面的设备却好像是昆汀的《星战》，那边的装饰又很有玛莎的风格，这样交错又融合在一起的风格，阿普满腔的分享欲又因为没有直播的情况下只能咋咋呼呼地分享给脑海里的存在……

而那个机械音一直问：[昆汀是谁？克林顿是谁……你是不是程序错乱了？]

阿普回答了一句精神病人惯爱说的“我很正常”，但他一低头，却看见了此生最可怕的景象。

线条和色块状的世界不一样，那时候感官是虚假而脱离实际的，但这个同人类一模一样的机械人{N9823905}有着人类的外表，眼睛却是两个黑洞……

黑黢黢地盯着他，那双完好的眼睛装在他的眼眶里。

好在黑洞里的银色金属会反光，也没有血迹，事实告诉阿普这是个机械人，理智告诉他——这是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