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跃这一观点,颠覆了传统的观念,文章在殿试一出后,众人大为哗然。
但便是崔跃观念颠覆,文人们一开始也想着他是不是因为这次殿试有柴臻,所以才走这种另辟蹊径的路子,寄望能博个好名次。
不过总体而论,他们既不赞同这个观念,也不觉得崔跃的文章有写的比柴臻好。
众人觉得崔跃这步棋,走错了。
可等到宋溪亭从丁太傅手里接过殿试的卷子时,宋溪亭看完旁人的,或是柴臻的,都没说话,却在看到崔跃答卷的时候,忽而开了口。
宋溪亭是朝中异类,连朝服都是独有一份,墨黑为底,肩袖上用金线绣着雀羽,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捏着崔跃的答卷,如黑曜石般的墨眸停留片刻,淡声道。
“此卷可为魁首。”
场面一度安静异常。
当时的丁太傅看着宋溪亭手里的卷子皱了一下发白的长眉。
“你当真如此认为?”
宋溪亭颔首。
那一年当今圣上甚是年幼,所以当年的科举殿试,由丁太傅和宋溪亭共同择选。
但宋溪亭旁的人的答卷都没开过口,只在崔跃的卷子上开了口。
丁太傅沉吟片刻,点了头。
后面这场殿试择选,也在民间慢慢传开,尤其是在文人墨客圈子里。
静王钦点,崔跃这卷子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众人私下皆是在传,柴臻的老师同丁太傅交好,所以柴臻入仕,定然也是丁派之人,且柴臻天资聪颖,静王这是在故意打压柴臻,打压丁派。
但势力均分,派系博弈,丁太傅在这场殿试里择选了不少后面进入丁派的文臣,而宋溪亭只点了一个人,丁太傅得给宋溪亭这个面子。
至于崔跃,不知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个被静王安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的人。
因为被静王钦点,崔跃的文章又不受文臣认可,所以,他在翰林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大家只觉他受了静王青睐,是溪派的人,翰林院分属丁派势力,自是防着崔跃,平素不给他派活便算了,时不时还冷嘲热讽他一番。
后续似乎证实了大家所想,没过多久,静王便将崔跃调离了翰林院,进入了礼部,专司礼部外交事宜,再然后一步步成为静王的左膀右臂,坐上中院院长的位置。
往好了说,崔跃或是真的被静王一步步提拔。
但往坏了说,这真的是崔跃想要的提拔吗?而不是身在其中,不得已而为之吗?
若是后者,崔跃如今被骂是“静王的狗”“溪派第一狗腿子”,造成他这般处境的罪魁祸首,也是宋溪亭。
不然眼下的崔跃,说不定还是那个清正的“南山玉树”。
原书中,重点提及崔跃的过往,是让读者自己去揣测,崔跃最后在宋溪亭死后,立马转身投靠丁派的原因。
梅雪嫣托着腮,心情忽然沉重了一些。
而此时的宋溪亭目光一直落在崔跃身上,没有说话。
同样崔跃,也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见崔跃不答,钱同又道。
“静王看似帮你助你,其实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当年他若不让你成为这个出头鸟,以你之才想在翰林院混出个名堂,并不是件难事。”
“届时你同柴臻一起,是为太傅的左膀右臂,整肃朝纲,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祉,是为民众心中的名臣清流,这才是崔兄原本该走的正途啊。”
又过了一会,崔跃这回动了,他将抄好的佛经卷了起来,卷成细长如筷的样子,放进一旁的小竹筒里,他动作不快,说话也慢悠悠的。
“钱兄,命才是这世上最为金贵的东西,这么些年,想对静王下手的人何止千万,无一成功,你又为何觉得我二人能成功?”
“钱兄,我崔跃这条命不只是我自己的,我家中有一老母,你也是知道的,我若有什么事,我那母亲怕是撑不过去的,我也不想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钱同眉梢微挑,他目光左右微转了几下,然后才上前一步,凑在崔跃身旁,压低的声带着些许兴奋。
“崔兄,此事我筹谋已久,以我二人之力自不可以,但你放心,到时候自有高人相助于你我,上次给你的失力丸便是那人所赠,届时你在路上寻个机会将那药下给静王,再带到我们说好的地方,手无缚鸡之力的静王,定然会被我们安排好的江湖高手一举击杀。”
梅雪嫣耳朵再次竖了起来。
【诶?!还是个有幕后主使的呢?】
【果然看这个姓钱的,也不像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人。】
而崔跃还是未有松口,钱同知道自己得再下一剂猛药,他目光微眯,言语陡然一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