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儿望着监察司探子递过来的黑莲纹面具,她抿起唇,感觉舌尖似缓缓有苦涩诞开。
生在黑暗中的人,却向往拥有光明,这真是一个可笑的想法。
孙青儿接过了监察司手里的黑莲纹面具,覆在脸上,封住了所有的情绪。
……
孙青儿身上早已被种了毒,五年得一颗续命解药,她永远都无法摆脱慎国的控制,只能听从指令,一边同慎国输送北梁情报,一边寻机挑起北梁内乱。
只是,她没想到宋溪亭竟然发现的如此之快,他在查辅政司五院院长。
孙青儿从未轻视过宋溪亭,反而十分忌惮和戒备,如果宋溪亭查到田巡身上,孙青儿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点不露馅儿。
苦肉计的法子,孙青儿一早就想过,但她不想让田巡受伤,所以,迟迟没有让自己手下这么做。
但有一日夜里,她和田巡如寻常一样躺在床上,打算相拥而眠,田巡拥着她,好一会,田巡温和的声音于她头顶响起。
“夫人,如果有我能帮你的地方,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帮你。”
孙青儿身子一僵,似有所感,埋在田巡怀里,虚虚扯起一个笑容转移话题道:“夫君,你这是何意,我并没有什么烦恼之事。”
田巡这一回却沉了沉声:“夫人,我都知道了,你不必瞒我。”
“夫人,我想救你。”田巡收紧了胳膊。
孙青儿惊了惊,两人僵持了许久,但田巡坚持,他知道这是最有可能能救下孙青儿的方法,即使他可能要去鬼门关前走一遭。
田巡能用命去救她,她孙青儿也可以。
思绪回笼,孙青儿目光定定然看着田巡,一口担下了所有罪责,并同宋溪亭道,会主动言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求宋溪亭放过田巡。
她是慎国的卧底,传递北梁消息给慎国,无论如何都是死罪一条,但田巡不一样,她要尽量保下田巡。
可就在孙青儿话音落下,想跪下来求宋溪亭的时候,田巡却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回,田巡的力气极大,孙青儿无法反抗,她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田巡,却见田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握住孙青儿的胳膊,转头看向宋溪亭道。
“求静王饶过草民的夫人。”
改了自称,田巡这是连官位都不要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抵扣孙青儿的性命。
宋溪亭平静地看着田巡:“间谍罪,罪无可恕。”
“你不是如此天真的人,田巡。”
孙青儿紧接着轻唤了一声田巡,她拍了拍他的手背,悲悯道:“夫君,这样的结局我早已料想过,青儿命贱,不求苟活,夫君,唯望你能替青儿好好活下去。”
“不可。”田巡想都没想低声否定。
孙青儿微愣,她二人眼下已是穷途末路,她能救下田巡,但她自己的命…连她自己都放弃了。
可为何夫君他……
却在此时,田巡忽然上前一步,将孙青儿掩在身后,藏在后背的手发着颤,但他还是咬牙直视着宋溪亭道。
“静王,草民想同您做一个交易。”
宋溪亭眉心微蹙,他今日解释如此之多,只为了给梅雪嫣解惑,眼下他的耐心所剩不多。
“本王不觉得你手上有本王想要的东西。”
田巡发白的唇抿紧,片刻后,他道:“有的。”
说完,田巡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正在叹气的梅雪嫣身上,然后,藏在后背的手,忽然捏碎了一丸绿色药丸。
梅雪嫣冷不丁一抬,正好同田巡的视线撞上,她眨眨眼,虽十分为田巡和孙青儿惋惜,但大事她拎得清。
她不会为两人求情的。
但就是奇怪,田巡干嘛突然看她。
可没过多会,梅雪嫣鼻尖微动,她嗅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辛辣气味。
她摇了摇小脑袋,正打算捂住鼻子,视线却扫到宋溪亭膝上忽然多了一滴血滴。
【宋溪亭,你受伤了吗?】
梅雪嫣仰头着急看宋溪亭,见宋溪亭也正盯着她看。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突然猛地起身,抱住梅雪嫣,大步上前,掐住了田巡的脖颈,声调比死人还要冷戾:“解药!”
与此同时,梅雪嫣心口忽然一痛,喉间止不住涌上腥甜,她“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大片的黑血落在了宋溪亭昂贵的锦袖上。
宋溪亭快速用另外一只袖子捂住梅雪嫣唇,梅雪嫣望向宋溪亭。
他黑沉的漆眸,有着梅雪嫣从未见过的慌乱。
梅雪嫣晃了晃神,她抬起猫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放下,粉色的猫爪肉垫上沾染着难看的黑血,像极了棺材板的颜色。
她眨了眨眼,眸光空顿了一瞬,继而声音有些发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