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柠安(双重生)(192)
“我外祖父呢?”陈知韵拦在他们身前询问,声音里是很明显的颤意。
郎中和官府里的仵作相视一眼后,悲切的回禀道:“姑娘请节哀,将军是寿寝正终而去的。”
听到寿寝正终四个字,陈知韵甚至没来得及去核对真实的情况,她就感觉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旁边的郎中在陈知韵脸色不对劲时就扶住了她,为她把脉,掐人中。
“姑娘这是受惊过度,接受不了晕过去了。去拿点参片给姑娘含在口中,过一会姑娘就醒了。”郎中道,府里的下人连忙按照郎中的吩咐去做。
待陈知韵醒来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她茫然的睁开双眼,身旁的福满守着她,瞧她醒来只能劝慰道:“将军是寿寝正终走的,姑娘还请节哀,保重自个身子要紧。将军绝不想看见姑娘这个样子。”
陈知韵含着嘴里的参片,痛苦闭上眼。
不是梦……醒来一次……不是梦。
泪水从她的眼角处流下,滑落进发丝里。原来那晚她在屋外偷听到阿湛和外祖父谈话那日,她的直觉是对的。
外祖父走了……她永远再也没有外祖父了……
重来一次外祖父还是离她而去,甚至时间比上一世还要提前。
她莫名想起昨日外祖父说的话。
“这算是提前吃上了,明年灿灿给外祖父煮的长寿面了。”
原来,没有明年了。
即使她闭着眼,泪水依旧簌簌流下,落进发丝里,打湿了枕头。
“姑娘……”福满唤着她,害怕陈知韵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晕过去。
陈知韵含着口中的参片,甜与苦涩之味混搅在一起,她说道:“阿满,扶我起来吧,我想去看看外祖父。”
“奴婢扶小姐起来。”福满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将陈知韵扶起来,替她梳洗一番,换上孝衣。
二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来到灵堂的位置,灵堂里已有人在。
“将军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又远在京城,一时半伙也回不来。这出殡的瓦盆由谁摔,又由谁引魂幡?”
“胡说什么,就算是宋姑娘回来了,也不能让女子娶摔瓦盆,引魂幡。”
“那你们说上哪里去找人出殡啊!你们倒是出主意,总不能让陈姑娘去吧?”
“这陈姑娘也是女子,什么时候轮到女子摔瓦盆,引魂幡。自古以来都是孝子才能做此事。”
“林总兵你别光站在那,你倒是说句话呀,给这事出出主意。”
陈知韵原本要踏进灵堂的,听到灵堂里的叔伯们在争论着由谁出殡这件事。她选择了站在原地,她也想听听林伯伯的看法。
林巍然正跪在蒲团上往铜盆里烧纸钱,听着宋大将军昔日的下属们让他拿主意,他将一小叠纸钱扔进火盆里,随口道:“孝子又如何,孝女又如何,都是将军的孩子,有什么分别。”
“她也赶不来,这么热的天气,我只想将军入土为安。”
有同僚问道:“林总兵的意思是让陈姑娘摔瓦盆,引魂幡吗?”
林巍然道:“正是。”
灵堂里瞬间沉默了,陈知韵这个时候踏门而入,先向在场的长辈行礼后,也同林总兵一块跪在蒲团上烧纸钱。
众人默默退了出去,林伯伯也没同她讲什么节哀的话。这期间有不少人来了又走,有些人是来奔丧的。
停灵三日,陈知韵听到最多的话便是请节哀。夜晚她守灵的时候,那位被外祖父捡回来的家奴还曾来过,将自己所写的经文扔火盆里烧了。他还跪在蒲团上念了一晚上的经。
陈知韵默默在一旁守着外祖父的灵堂,没有多问。大家都说外祖父是寿寝正终而去的,官府的仵作也来了。外祖父不是被人害死的,和上辈子的死因不一样。
她心里头该不该庆幸外祖父不是被害身亡,而是自然而去。
停灵第四日,前来奔丧的人中陈知韵瞧见了上辈子的熟人。
身穿白衣的孟骄前来奔丧,陈知韵站在一旁看着上辈子的未婚夫,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次见到他,已是下一世了。
孟骄手里持着三炷香朝着灵堂三拜,旁边原本毫无生气的姑娘,突然瞳孔里有了光,注视着他。
他知道这是宋大将军的外孙女,前头京城经常传闻快不行的姑娘。如今她未曾先走,倒是她的外祖父仙逝了。
孟骄拜完香后,转身的一瞬间无意间看了这姑娘一眼。仅此一眼,他心中便油然而生一阵熟悉感。这是一个很怪异的想法,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
甚至他见到她时,心中还有一丝悲痛。
他低头打量着她,陈知韵不慌不乱的朝他行礼,示意他慢走。这些动作,这四日来她已经做了无数遍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方圆百里的大小官员都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