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对我死心塌地+番外(123)
李汀南也好奇,为何每次下来送饭的都是这个小士兵。
她向来不是个忍得住的主,好奇了便要付诸行动。几番打听,都没从小士兵口中套出一句有用的消息。
就这般数着饭过了小半个月,李汀南越发觉得小士兵熟悉,那嘴角常常勾起的讥笑,那时不时发出的冷哼,像极了一个故友。
但她三番两次,旁敲侧击,就连小士兵姓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使得李汀南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变故来的一向突然,这夜猛然降了温,地牢内冷如冰窖。
地牢内除却一层两指厚的枯草外,什么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作为一个俘虏,李汀南自然不指望有人给她送些御寒衣物,只好在牢内带着镣铐原地踏步,试图让身体暖和一些。
越蹦跶反倒越觉得冷,她索性蜷缩在角落,拥着自己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地牢那头火急火燎赶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送饭的小士兵。小士兵跨进牢内,随手朝她扔下一床厚被子。
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则抬来了两三个火炉。
火炉烧的极旺,远远看去只见通红一片,不时还会发出啪的响声。在这寒冷的秋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汀南依偎在火炉旁,慢慢止住了不停战栗的身体,不由感慨,“今年的秋天还真是冷哈。”
小士兵又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熟悉的轻蔑,“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
李汀南的心好似被人猛地攥了一把,讶然道:“已经入冬了?”
小士兵嗯了一声,虽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嫌她愚蠢。
李汀南自讨没趣,悻悻道:“……多谢恩公。”
“敢问恩公贵姓?”
小士兵猛然转过身来,清澈见底的眼神投向李汀南,一双眼睛里饱含着不知名的情愫。
那一瞬间,李汀南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她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呢喃着小士兵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本想说的是什么了。
“江,算是吧。”
小士兵丢下这一句话,出了地牢。
江?李汀南眉头微皱,总不会是江初渡。
……
江溯第一次听到江姓时,也是在一个飘雪的寒夜。
他视作阿翁的老者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朝他磕了个头。
“吾主。”
他听他的阿翁这样唤他。
那时还太小,尚不懂在这两个字后,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那也是他第一次从阿翁口中听到,有关父亲的只言片语。原来他的父亲与当今圣上,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想不到,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居然是皇家的血脉。
“阿翁,我不想姓江,你还叫我艾山好不好?”
江溯泪眼朦胧地望向阿翁,却见昔日不苟言笑的阿翁,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小主子不是利欲熏心之辈,主子九泉之下若是听见了,也应当感到欣慰。
江溯的愿望显然没能达成,往后的十几年间,他学习军法、权谋,还有制衡之术。
世间熙熙攘攘,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纵然是衣冠楚楚的一朝重臣,不也为了一寸利益,在这名利场上沉浮数载?
但他也见过一个例外,仅凭自己的喜好,便和一个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来往数封信论战,好不潇洒。本以为这样的人,当是白衣飘飘的才子,见了面方晓得书信的另一端,乃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
想到这,江溯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是这一切都能停留在那一刻,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这一场雪下的匆匆,夜间邪风入肺,李汀南很快就烧了起来。
倒也因祸得福,得以从地牢内挪了出来。
虽然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住,无法观察四周的处境。
李汀南道:“恩公……江兄,你们这是要将我送往何处?”
江溯道:“夫人到了便知。”
复行数十步,随身后人的动作猛地止住了步子,眼前再陡然一亮,她方得以重见天日。
江姓士兵倒没有骗她。
她所在的庭院景致十分眼熟,庭院四四方方,左侧靠墙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树,树冠犹如华盖,横斜的枝条懒洋洋地伸向墙的那侧。
——是她那日从护国寺来泉县时,第一次进的院子。
只不过那日,院内女官内侍聚集如云,一别数日,却是物是人非,只余残垣断壁。
“在下没有骗夫人吧。”
李汀南点点头,“江兄大费周折地将小人从地牢里带上来,只是为了让小人一睹这院落的凄凉景象?”
江溯道:“地牢环境恶劣,我家主子为夫人身体着想,特吩咐在下将这间院子收拾出来给夫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