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笔钱，沈凤怡的心慢慢平衡。

她也不缺钱，只是不能花而已。

周爱国轻叹一口气：“凤怡啊凤怡，这些年你都是个大方得体的周家儿媳，没想到临老了，却变成和那些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一样。人家斤斤计较是因为确实穷，你呢？是为了什么？你好好想想吧。”

周爱国说完，长叹一声，起身回屋。

他该说的都说了，要是妻子还转不过弯来，那他就没办法了。

沈凤怡呆呆地坐着，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错了吗？

杨嫂在他们开始谈话时就走了，她做好饭，过来准备摆桌子，看到沈凤怡一脸落寞地坐在那里，吓了一跳。

“沈局长，你怎么了？”

她来周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位高傲挑剔的女主人露出这种表情。

沈凤怡抬眼望了下她，问道：“杨嫂，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啊？”杨嫂惊讶。

怎么问她这种事情？

沈局长一向都把自己当成下人，每次叫她做事，都是用高人一等却拼命隐藏这种高人一等的气势来讲的。

她在周家这么多年，不是感觉不出来她对她的轻怠，只是，周老爷子和周局长、小靖他们对她实在太好，所以就当做没察觉而已。

沈凤怡问：“你觉得我对她的态度有问题吗？”

杨嫂想了想，小心道：“这个家现在是老爷子当家，将来应该会是小靖当家。”

你和你老公，都不会是当家人，所以你还是看清事实吧。

沈凤怡官场沉浮十几年，能当上局长，虽然有周家的帮扶，可是如果她自己能力不足，接不住，也没法坐到这个位置。杨嫂的言下之意她一听就明白了，谁当家谁说了算，她和老周，不是当家人，他们的意见都不作数。

沈凤怡张张嘴，想说可是我是她婆婆，比她早嫁到周家来20年，但话到嘴边，她又默默咽下，家庭和官场一样，不是来得早就地位高。要是这样的话，单位里多的是比她资历老的科长，可是当初升的是她，不是其他人！

“你去忙吧，我今天有点累，就不吃饭了。”

沈凤怡站起来，扫了一眼屋里，慢慢地走回屋。

杨嫂看她有些凄凉的背影，叹口气。

手有多大，心就该有多大。心太大手太窄，就活得不舒坦！

……

江连月和周家靖出来吃饭，听说沈凤怡有点累，不吃晚饭就睡觉了，心里大概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可能是没胃口，呆会我做点可口的东西给她送去吧。”她说。

周家靖说：“我和你一起。”

周老爷子和周爱国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江连月主动求和，心里都对她的识大体很满意很赞赏。

周老爷子说：“去吧，她可能是年底单位事情多，忙得没胃口吃饭。”

周爱国说：“她躺一躺应该就会好很多的。”

吃过饭，江连月就钻进了厨房。

这是她第一次来周家的厨房。厨房和其他人家的厨房没什么两样，只里面放着的一个双门冰箱彰显出了这个家和其他人家的不同。

杨嫂见江连月盯着冰箱，以为她没见过，笑道：“这是冰箱，东西里面不会坏，你需要什么东西，我拿给你。”

周家靖说：“这是上头送给爷爷的，说是方便他放药。”

这个理由，和那些人送冰箱给黄阿婆的理由一样。

江连月忍不住笑：“上头好喜欢用这个理由送冰箱，送给契妈也是用这个理由。”

周家靖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

“可能老人家都需要冰箱放药。”

杨嫂一听，顿时对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感到羞愧。

这个听说是农村来的姑娘，居然还有个上头会送冰箱的契妈，那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江连月问：“有没有山楂和冰糖？”

山楂在这个季节有卖，但周家没小孩，不知道杨嫂有没有买，冰糖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到的。

杨嫂说：“可巧今天我去菜市时，看到有人卖山楂，看着喜人就买了一点，打算过几天做冰糖葫芦给客人带来的小孩吃。”

江连月点点头：“那麻烦你给我一点山楂和冰糖，有桂花的话，最好也给我一点。”

杨嫂那出一袋山楂和一袋冰糖，问：“够了吗？”

“够了够了。”江连月说。

她用盐水洗过山楂，找了双筷子，分一根给周家靖，和他一起把山楂核清理出来。

杨嫂看她除核的方法很简单，赞道：“这个去核的方法好。”

周家靖听到别人夸江连月，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开心，笑道：“小月还会好多事情呢。”

杨嫂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