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袍是之前一块买的款式，袖口下摆都用金线滚了边，下摆带着些许祥纹，看着极为低调。

辛馍伸手摸了摸，发现布料有些不一样，质感更好了，明显是后来重新照着款式定做的。

“为什么穿黑衣服？”辛馍配合地伸手。

“你身份特殊，自然要与本座一致。”沈青衡替他整理好亵衣，套好了外袍，扣上扣子，这才转而将另一条较修身的亵裤取了来，掀开被子。

辛馍一看对方要给他穿裤子，忙抓紧被子，挣扎道:“我能穿的。”

“真的？”沈青衡问。

“嗯嗯。”辛馍忙不迭点头。

沈青衡便替他放下纱帐，站在外面。

辛馍这才尝试将裤子套上，边套边看着自己的腿。

他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人类应该看过他的腿了，那会不会觉得他变丑了呢？

在龙的眼里，双腿固然新奇，但到底比不上龙尾自然天成，瑰丽神秘。

沈青衡说过心魔就是执念中的样子，说明他之前的模样是人类最喜欢的。

那现在变了呢？

辛馍忽然不太确定了，好像变成人，他就没那么特别了。

可怜的传统脸盲小龙，除了沈青衡之外，其他人在龙的眼里，可不就长一样吗？两只眼睛一鼻子一嘴巴。

辛馍开始觉得路上随便拉一个来，都跟他长一样了。

心情莫名逐渐低落。

他穿到一半就罢工，还把裤子丢出去了，沈青衡当即接到了手里，眸色莫名地转身。

纱帐被撩起，颀长的身影转了进来。

“怎么不穿？”

“我要尾巴，不要腿了。”辛馍立刻可怜巴巴地看向男人。

沈青衡无奈，俯身握起少年细细的脚腕，分别套进裤筒，又动作利落地往上提。

辛馍便去按男人的手，继续撒娇:“腿不好看，要尾巴嘛。”

少年心性反复无常，之前还答应得好好的，一眨眼就变卦。

沈青衡只得将人抱起来，提好长裤，搂在怀里系腰带。

玄色长袍穿在肤白如玉的少年身上，有种奇异的禁欲和贵气，腰间被腰封紧紧束起，又显得格外高挑。

如此整理好之后，沈青衡便将少年抱下了榻，一路行至不远处的铜镜前。

可惜那铜镜实在模糊，看不分明。

辛馍正要抗议，面前便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水镜，清晰地映照出横抱着他的沈青衡。

少年一时有些怔住了，显然是头一回在镜中看到自己和沈青衡的合影。

辛馍被男人放了下来，沈青衡从身后圈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却依旧比他高出一截，就那么拥着他，一同看向镜子。

“如何？”须臾间，男人俯身贴近他，一边在他侧脸上轻吻，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镜中，“怎么不好看？”

辛馍不由紧张地抓住了腰间的手。

踩在毛毯上的双足雪白，与墨色的衣裳下摆形成极为鲜明的对照，几乎是一眼就能看见。

仿佛感受到男人专注的目光，少年裸着的双足害羞地蜷了起来。

他想要把脚缩回袍子底下，又动不了，只得撒娇道:“这毛扎我的脚……”

“会么？”沈青衡有些讶异，想了一瞬，竟是直接将怀中人提抱起来，又轻轻放下。

转眼间，少年赤裸的双足便踩在了男人墨色的长靴上，安安稳稳地站着。

长袍下摆垂落，很快便遮住了辛馍的足背，再看不见了。

可此时脚下踩着的长靴，身后紧贴着的微凉却宽厚的怀抱，以至于抬起头时，被男人下巴轻轻抵住的发顶，都无一不在明晃晃地告诉辛馍，他是如何整个人被沈青衡裹在怀中，不分你我。

——《心魔娇养日记五十一》

【(陈旧的字迹，空白，唯有一副绘制到一半的画像，少年坐在池边，双足浸泡在水中，随着粼粼波光一摇一晃)

(未干的新字迹，是一副被补全的画像，依旧是玩水的少年，水中绷紧的足尖前停着一尾红色的小鱼，似乎是被足尖被鱼碰到，少年痒得笑起来，眯起的双眸中盛了满园春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捞起双足从画中奔出，投入落笔之人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辛馍并非没有看过自己的样貌……起码, 每一回沐浴之时，对着澄澈的水面，他还是依稀能看出来自己长什么样的。

除了脸之外, 他的身体哪里跟人类不同，他都有清楚的认知，毕竟每天都能看到。

可是，以水为镜就如同适才的铜镜, 总是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亦无法看到自己的全貌。

故而，此刻对着清晰的水镜, 整个人都倚靠在沈青衡怀中, 辛馍望着镜中正垂眸看自己的沈青衡, 头一回觉得……好像连被男人注视, 都是一件让他羞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