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可怜被作者偏爱后(132)
吴伯推开门走了进来,就看到闻辰景坐了起来。
吴伯眼睛一亮:“辰景!”
时隔快一年,闻辰景眼圈立马红了,他猛地搂住这个把他从小带到大,胜似亲人的伯伯,嚎啕大哭。
不一会儿,闻辰景从床上站起身,抹了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一声不吭,拿起一旁的车钥匙就出了门。
接到吴伯的电话后,焦嘉年叫了辆出租车:“去南山墓园,谢谢。”
焦嘉年坐在后面,透过玻璃,看着窗外暗沉的夜幕和瓢泼的大雨,神色不明。
闻辰景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滚烫的身体,他好像有些发烧了。
突然,头顶的雨停了。
他抬头看,是焦嘉年在他旁边撑着伞,替他挡着雨。
他嗓音嘶哑:“年年。”
焦嘉年没有看他,只是躬身用手拂去墓碑上父亲和母亲照片上的水珠:“怎么过来了?”
闻辰景用手心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他的额头一片红色的血迹,是磕头磕出来的。
“我对不起叔叔,我没能救叔叔,也没照顾好你。”大男孩的声音哽咽。
焦嘉年的神情很平和,他直接曲腿坐在了父亲墓碑旁的台阶上,闻辰景伸手去拦:“地上凉。”
“没事。”焦嘉年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他眼神温和的看着闻辰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不是吗?”
闻辰景伤心的无以复加,他的声音破碎:“你知道吗?‘他’走了,可是‘他’所有用我身体做的事情的记忆留了下来,那些就成了我的记忆。”
他时常感觉混乱,有些分不清,这些明明不是他做的,却又是他的记忆。
闻辰景崩溃的将额心抵在焦嘉年的膝盖上,茫然又委屈:“这些怎么就成了我做的事情了呢?”
他无法原谅,这具身体,这张嘴,在年年面前亲口说,焦卫华的死是罪有应得,说想看着焦嘉年万劫不复,甚至在叔叔出殡那天,穿着最鲜艳的红色外套来到墓园耀武扬威。
那是他从小到大最珍视的年年,他怎么舍得伤害的?
叔叔从小对他那么好,几乎是当做另一个儿子庇护者长大,就算是个畜生,也应该养出感情了。
焦嘉年扶了下他的肩:“辰景,记住,你不是‘他’。”焦嘉年似乎在想什么,然后轻轻的笑了下,“我认识的闻辰景,是一个表面很凶、脾气很坏,可实际上心底再柔软不过的善良大男孩。”
闻辰景扯了扯嘴角,开口的声音却嘶哑无比:“可你……不叫我良辰美景了。”
焦嘉年一愣,然后眼神很温和的一字一句道:“辰景,你喜欢的那个年年已经不在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闻辰景哭得很狼狈,他摇头:“是我的错,是我错过了。”
“辰景,我有喜欢的人,是你的舅舅霍涵。”
闻辰景的身体一僵,随即很快的反应过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眼神疑惑:“霍涵?我舅舅叫霍言啊。”
焦嘉年怔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闻辰景:“你、你不记得吗?你舅舅叫霍涵。”
他以为,闻辰景既然还能记得他和另一个“闻辰景”之间的事,就会记得霍涵,可现在他却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闻辰景却坚定的摇了下头:“我不记得,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年年,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焦嘉年脑子里仅剩的那根弦断了,这些天在反反复复的抹去记忆和恢复记忆中,他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折磨。
因为没有人记得霍涵,他们都会像闻辰景这样去告诉他,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怕时间久了,自己会疯掉,会真的开始怀疑,有关于“霍涵”的一切,是自己的臆想。
焦嘉年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了,辰景你生病了,别跪了,回去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闻辰景站起来刚准备扶一把焦嘉年,就被他推开了手:“不用跟着我。”
闻辰景看着雨幕中单薄漂浮的身影,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碎了,他抬头看了眼天。
焦嘉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夜晚无家可归、到处飘荡的幽灵,他的灵魂仿佛被人抽取了一般,眼神里毫无生机。
他消失的爱人,没有尸体、没有骨灰,他环视了下周遭的墓园,突然蹲下身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甚至连个能让他纪念的墓碑都没有。
他的一切痕迹都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他记得。
他要怎么做,他该怎么做?
第二天,焦嘉年睁开眼睛,被天道清除的记忆再一次汹涌的朝他倾覆时,他这个小木桶终究还是碎了。
他攀上了A市最高建筑的天台,站在了阳台边上,伸出一只脚,半个身子就悬空在了几百米的高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