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到沈寅说:“王爷恕罪,臣告退。”
所以屈于皇权的不止是她一人,男主和她是同命相怜的可怜人。
哪怕是不理不看,她也能感觉到不太舒服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她知道那是沈寅在隐晦地窥探她。
书中所写的男主少年老成,城府深而善隐忍,哪怕是因为沈夫人的缘故,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
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一时之间,她脑洞大开。
书里有女反派,那就是沈夫人,会不会还隐藏着一个男反派?宁凤举一直活在传闻中,有没有可能最后被男主给除掉了?
她想得入神,竟是没有发现自己还被人抱在怀中,而且她的双手不知何时无意识地抱住了对方的腰。
马蹄声渐渐远去,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往路的那边看了看,目光所及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一抬头正对上宁凤举幽暗的眼神。
理智瞬间回笼,她立马挣脱怀抱往后退了几步。
“刚才真是多谢王爷。”
“你要如何谢?”
债多了不愁,在报恩这件事情上燕迟是摆烂的,何况这恩情在她心里已经完全不成立。
“王爷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这辈子报不完,还有下辈子。我多活一天,就能报答王爷一天。”
所以如果想让她报恩,可得护着她活得长长久久才行。
宁凤举闻言,哭笑不得。
这女人心眼子不多,好似仅有的心眼全使在他身上了。
罢了。
如此甚好。
……
霍继光吹了一夜的冷风,先是在宁凤举的帐外等,后来又跑到大营的外面张望。时辰一点点过去,他还顺便送了沈寅一程。眼看着天色将亮,等了一晚上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马车将停,他已上前。看似随意地垂手立着,不甚在意地笑眼看着,眼都不眨地盯着下马车的人。
宁凤举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一阵凉风拂过,送来若有似无的幽香。
他蓦地眼睛一亮,“好你个朝正,这一晚上是不是有美相伴红袖添香啊。”
身上都沾了女儿香,指不定做过什么坏事。
宁凤举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我有人红袖添香?”
“你闻闻。”他几步上前,笑道:“你身上还沾着人家姑娘的香气,难道不是人家姑娘给你添的香?”
宁凤举不理他,不期然想起之前的事。怀中温香软玉的感觉仍在,那么软那么的娇小,连香气都那么的好闻。
他“啧啧”两声,“果然是春光大好,朝正你都要开花了。”
哪怕宁凤举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眉眼也没什么不同,他却是能从那冰冷之中窥见隐隐约约的春心荡漾。
宁凤举一个刀子般的眼风过来,“我开什么花,哪里像你,没少到处孔雀开屏。若是我记得不错,年前那会儿你对着某个姑娘卖笑,还被你家夫人打得满地乱窜。好似你最近不怎么开屏,尾巴是不是被打坏了?”
“好你个宁朝正,你这损人的功夫,还真是不减当年。”
霍继光也不脸红,连个臊羞的模样都没有,甚至还不怕死在宁凤举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风采。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从前,他故意闹着,不停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心里却是无比的高兴。
五年了,他熟悉的朝正又回来了。
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像是久违多年的老友,哪怕是时隔多年再见,依然让人觉得亲切和珍贵。
两人进了军营,同时收敛所有的恣意。
“你家若哥儿还爱哭吗?”
若哥儿就是霍继光的儿子。
“爱哭,也不知道他一个小老爷们天天哭什么。饿了哭,摔了哭,拉了哭,想让人抱也哭,简直是要把我和我夫人这辈子没流过的眼泪全给流完了。”
“你有句话说得对。”
“哪句?”霍继光疑惑问道。
宁凤举不语。
天光露出一抹白,像是漆黑的天幕被拉开一道口子。整个大营笼罩渐渐笼罩在晨光之中,一点点慢慢呈现。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即使是爱哭也不会让他觉得厌烦,甚至有那么一点喜欢。
此时守了后半夜的士兵开始换岗,营房那边不进传来说话声。
“昨天我可真是开了眼了,远远看到那位燕姑娘。不愧是聿京第一美人,那小脸可真白,那小腰可真细……”
“听说那第一美人成了第一臭,聿京的世家公子都不肯要。你们说她会不会…”
“想什么?再是失了名节,那样的美人也轮不到你我。”
“也是。”
先前说话的那人突然感觉后背发凉,汗毛跟着根根竖起,他刚要骂一句鬼天气,开春了还这么冷,便听到一道极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