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凤举见状,扯了扯唇角。
她说得没错,皇家没有一个纯良之人,更不可能有纯良之君。
既然是儒学如皇兄,亦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狠辣。当年降龙隘那一战为何后援迟迟未到,他心知肚明,所以才觉心寒。
他是皇兄手中的刀,世人皆以为皇兄信他如信自己的左右手,却不知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亦有猜忌之时。
曾经他最在意大乾的安危,立志要将蛮丘赶回茫茫沙漠。战场无情九死一生,多少大乾男儿永埋那黄沙之地。
好不容易得胜归朝,战场上的悲鸣声中犹在,烈士们的血肉还未冷。国恨家仇忠魂啸啸,换来的却是妥协和议和。
那一刻他不止心寒,更觉失望。他不再执着军中权势,渐渐放权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研习佛法是为愧疚,愧疚于那些战死的将士们。
沉寂五年,蛮丘又有异动。
这一次……
他望向窗外,凤目已是一片漆黑。
第58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燕迟别说是出王府,就是出房门都越来越少。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白天躺晚上睡,她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过着咸鱼一样的生活,而是真的活成了一条咸鱼,一条夜里被人翻来覆去的咸鱼。
咸鱼的日子过得飞快,睁眼闭眼的功夫不知不觉过去了很多天。夜夜贪欢,日日睡不醒,天天补品不断的结果,她摸着自己的脸,思忖着自己离被称为祸水的日子还有多远。
春衫渐薄时,她第一个邀盛瑛过府一聚。除了盛瑛,还有盛琇和欣玉郡主,以及不请自来的京华公主。
京华公主还是那副不太爽的样子,但却带了上门礼。看在些许的诚意还有那些好礼的份上,燕迟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欣玉郡主悄悄告诉她,说京华公主非要跟来是想和她道谢的。她心里一个突突,还当是因为小陈氏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二皇子府也没什么动静,难道是宁凤举私下做了什么?她猜疑不定时,听到欣玉郡主提到魏启后才算是了然。
原来魏启被魏家人送去京外求学,期间结识了一位貌美的风尘女子,闹着非要把那女子带回京。听说魏家闹翻了天,魏夫人气到卧床不起,魏大人甚至放话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京华总算看清了魏启的真面目,这才知道你当日所言不假。那魏启自诩读书人,实则就是一个见色起意的混账。”欣玉郡主感慨道。
燕迟笑笑,有关魏启的事对她而言皆是敏感,她不便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但私心认为京华公主未必是此时才看清魏启的真面目,或许是借着这个由头和自己示好。
皇家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她可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不过终归是向自己示好,她当然不会不识趣到戳破这些事。
三人皆是待出阁的姑娘,又都是议亲的年纪,聊着聊着难免会打趣各自的姻缘动向。欣玉郡主前些日子刚定亲,定亲的对象是御前的一个侍卫。长公主可能对侍卫有偏好,不仅自己嫁侍卫,挑的女婿也是一个侍卫。
驸马不能入仕,所以京华公主的亲事一直没有定下。但凡是家世好有抱负的世家公子,没几个愿意尚主。
倒是盛瑛,难得的沉默。
燕迟眸光微闪,什么也没问。她是多日未出门,但并不代表她消息闭塞,相反因为她嫁的人是宁凤举,她的消息可能比京中的大多数人都要灵通。
“沈世子长相人品皆出众,连父皇都夸过好几回,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京华公主对盛瑛道。
如果不是平国公府内宅有些复杂,这样的好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盛瑛只是侯府的继女,能有此等姻缘还有何不满。
盛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对沈世子有好感,可真听到沈世子托人向自己提亲时,她却一点也不高兴。在那一刻,她莫名其妙想到了陆大哥。
“我…我也不知道。”
燕迟心想,看来剧情大神还是牛,这是想硬生生把剧情往回拉。
盛瑛看过来时,她笑了一下,道:“姐姐,女子成亲无异于第二次投胎,你只管遵循自己的本心。”
本心?
欣玉郡主和京华公主齐齐望着她。
她面有羞色,又道:“我和王爷虽是赐婚,但我实实在在遵循了自己的本心。”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不多会的功夫刘娘子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闻言脸上的羞涩慢慢淡去。
该来的终于来了。
……
王府的大门外,跪着一位衣着寻常的女子。女子模样清秀,神情却是十分憔悴,眉宇间全是愁苦之色。
围观的人不少,说什么的都有。
大门一开,那女子抬头看去,恍若看到神女下凡。但凡为首之人冰肌玉骨,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尤其是那一双水光清澈的眸子,让人见之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