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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346)

以前心疼她因为出身受委屈,如今熬出来了,又怕她风头太盛,风必摧之。

所以现在师雁行有了明确的计划,就决定第一时间告诉裴远山和宫夫人,让他们知道自己心中有数,省得日夜悬心。

裴远山深知这个小弟子胆大包天,却也没想过她竟早就把主意打到海外,骤闻难免心惊,可细细想来,却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本就不是安分性子。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师雁行笑嘻嘻上前,语气中难得带了点小女孩儿撒娇的味道,“等来日弄好了,您和师母若在中原待腻味了,就出来耍。听说好些海外宝岛气候湿润,温暖如春,瓜果蔬菜也丰盛,最适合养老了。”

这个饼画得好极了。

若果然能实现,就意味着整个裴门和柴家都顺利实现了权力过渡,着实令人向往。

徒弟有勇有谋,又知道孝顺,再没什么不知足的。

裴远山心中熨帖,才要说话,却见田顷托着一大盘子软趴趴的烤茄子过来,边走边傻呵呵笑道:“什么养老?谁要养老?”

后面的柴擒虎和鱼阵不知怎的,已经沉腰坐马,摆开阵势练拳了,打得有声有色,宫夫人在旁边看得直笑。

林夫人还对江茴说笑感慨,“一晃眼也是个大姑娘啦,我记得之前在沥州城时,”她伸手比划了下,“也才这么高。”

江茴唏嘘道:“孩子啊,就跟地里的苗似的,风一吹,就长一大截。”

又对林夫人笑道:“他们大了,咱们也老喽~”

路过她们身边时,田顷还不忘插一嘴,“哪儿老?我瞧着都可年轻!”

几位妈妈便都笑起来,宋云鹭的母亲和妻子便都感叹,“田大人最是和煦不过的,嘴巴又甜,可比外头那些爱摆架子的官儿强得不知哪里去……”

只这么好的人,怎的没娶媳妇?

不过瞧着田大人也不像没主意的,这话她们便没说出口。

宋云鹭正忙着带孩子,顺便照顾家人、师弟们吃喝,忙得晕头转向,听了这话便跟着茫然道:“什么养老?谁养老?”

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怎的一会儿没顾上,就聊到养老了?

“我!”师雁行啼笑皆非,胡乱岔开话题,一看田顷盘子里的东西就龇牙咧嘴,“什么玩意儿!”

知道的是茄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呕吐物呢!

太难看了!

田顷挠头,“有那么差吗?就是酱油倒多了些……”

裴远山斜了一眼,麻溜儿起身,与田顷擦肩而过。

田顷在原地傻乎乎站了会儿,伸长了不太明显的脖子喊道:“师父,烤茄子吃不吃?”

裴远山:“……你自己吃!”

裴远山一走,两人就乱没正行地窝在椅子上咔嚓嚓吃东西。

见没人注意这边,师雁行踢了踢吃得满嘴油的田顷,挑挑眉,“想找媳妇不想?”

话题跳跃性太大,田顷一时没回过神,机械地将嘴巴里的烤茄子咽下去,才朝师雁行艰难伸手。

师雁行茫然,“干嘛?”

田顷用力抻脖子,一张小胖脸儿憋得通红,“噎……”

师雁行好气又好笑,赶紧端水。

田顷着急,都顾不上倒出来,直接抱着茶壶对嘴儿喝,一口气灌下去一大半,这才长出一口气,算是活过来了。

见他无恙,师雁行才哈哈大笑着打趣,“至于么,吓得这样。”

田顷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红晕未褪,也不知是噎的还是臊的。

他抱着空盘子砸吧嘴儿想了半天,几根油乎乎的手指头在盘子边缘点啊点,点得师雁行都快睡过去时,才听他道:“这个吧,我也说不好。”

烧烤现场就备着热水和香胰子,田顷起身去洗了一回,边擦手边组织语言。

“这种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年我只是觉得,好像到了年纪就该娶媳妇传宗接代,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奈何……嗨,有缘无分罢了!”

怪他自己不争气,太过痴肥,把铁板钉钉的未婚妻吓坏了。

他不远强人所难,便主动退婚。

师雁行端详他的神色,“人无完人,谁也做不到人人都喜欢,你已经很好了。”

可别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田顷失笑,“小师妹多虑了,我倒也没那般脆弱不堪。”

他与那位世伯之女本就没怎么见过,自然也无甚情分,婚事作罢也就作罢了。

失落么,确实有些,但要说难过到闻风丧胆,倒也不至于。

日头已过正中,一天之内最热的时候即将到来,后头有仆从带着篷布架子过来安装,既不耽搁吹风看风景,又能遮挡阳光。

田顷和师雁行也顺着荫凉往里挪了挪,看着帐子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圆滚滚的船帆。

山坡上有许多蒲公英,风一吹,便小船似的挤满视线,镶着阳光给的金边,飘飘荡荡往远处去了。

田顷的声音从暖融融的空气中传来,一如既往慢悠悠。

“就是觉得这种事实在麻烦,倒不如等一等……”

但他的生活太充实了!

出行游学、会师面友、赶考做官……几乎就没闲着的时候,然后娶妻生子这项任务直接就被挤到咀角旮旯,遗忘了。

直到年前师雁行和柴擒虎成亲,田顷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哦,师门之中就我这一条光棍啦!

这棍儿光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师雁行懂了。

这是单身习惯了,懒怠更改生活状态。

大约田顷本就不是非恋爱不可、非成亲不可的性子,田家人自打他退婚之后又纵容,所以本人一直不怎么上心,就这么拖到现在。

师雁行想了想,认真道:“二师兄,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决定,人并不是说看着别人如何,自己就一定要如何,所以你不是一定要成亲不可。

但同样的,我也希望自己的兄长能真正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不被过往束缚,也不被世俗伦理束缚。

真要说起来,田顷才是裴门之中心思最简单、最洒脱的。

她觉得现阶段的田顷根本就没想太多。

黄金单身汉的生活完全满足了他现阶段的所有精神和物质需求,别人的生活再好,他也不会羡慕,更不会盲从,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式。

唉,是个胖胖的浪子啊!

而偏偏他有资本这么做。

田家有钱,哪怕田顷这辈子游手好闲混吃等死,来日父母留下的财产都够他挥霍几辈子了。

他有功名,却又不过分追求权力,所以无需考虑朝廷和上官的意思,专门娶位高门贵女巩固地位……

可以说,田顷这辈子活到现在,就没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困难,好多事都是亲朋好友戳一下,他动一动。

所以师雁行希望田顷能好好顺一顺思路,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

如果以前的事真的造成了心理阴影,那咱就帮他驱除阴影,重获健康人生。

如果只是单纯享受单身生活,不想成亲,那就干脆不要为了成亲而成亲,祸害好姑娘做形婚。

师雁行甚少如此严肃,田顷不自觉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他搓着手,难得有些茫然,“我还真没想过。”

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富裕让他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无欲无求。

他稍显局促地舔了舔嘴唇,看看裴远山和宫夫人,再看看宋云鹭夫妻,喃喃道:“平时不觉得,就偶尔逢年过节或遇到什么事儿不方便对外头说时,看着师父师娘和你们,也觉得有个伴儿挺好。”

说到这里,田顷又忍不住笑起来,竟有点小娇羞。

“可我实在想不出成亲后的样子,也不知若身边多了位姑娘该怎么办。”

师雁行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人之常情罢了。”

两人笑了一回,师雁行又道:“还是那句话,你好好考虑几天嘛,不管结果怎么样,都给我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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