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大一篷,可吃到嘴里却很清爽,淡淡的奶香之余,越发凸显了果酱的酸爽可口,多吃也不会腻呢。
“这个倒有趣。我早听父亲说,你不光字写得好,也颇擅长易牙之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日我小定宴时,你可能来帮我参详一回?”
“精通易牙之术”,而不是“卖饭的”,真不愧是大学士,连开酒楼饭庄都能说得如此委婉脱俗。
难为这位徐小姐也冰雪聪明,不光带头捧场,还主动提供大订单。
师雁行自然没有不应的,又笑着道恭喜。
“恭喜姑娘大喜,既是小定,光云朵糕未免简薄了些,不如再加个蛋糕吧,我专门做成订婚样式的。”
宴会中央就摆着大蛋糕,正好天冷,师雁行就咬牙做了四层的,老远一瞧,颇具震撼效果。
宴会进行到高潮时,师雁行请林夫人上前,又邀请了在场另一位品级最高的诰命夫人,两人双手持刀,颇具仪式感地切下第一刀。
主人的面子有了,客人的面子也有了,一时宾客尽欢。
师雁行带人分发蛋糕时,就听一位夫人感慨道:“真不愧武将之家,吃个点心都动了兵器了。”
师雁行:“……”
呃,那倒也不是。
误打误撞了属于是。
徐薇也得了几片细细的蛋糕。
四层大蛋糕,每一层的蛋糕胚和夹的馅儿都不同,根据之前师雁行做的“最受食客欢迎蛋糕品类”,从上到下分别是抹茶芝士蛋糕,抹茶轻奶油夹雪糕蛋糕,水果奶油蛋糕和红酒渍樱桃酱蛋糕。
大禄人爱茶之名,果然不虚。
几样蛋糕热量都不低,奶油也多,因怕腻,所以每人只分得几小口,刚好吃得满足,又不至于顶了。
徐薇一一尝过,却是最爱那红酒渍樱桃酱蛋糕,入口既有西域葡萄酒的香醇和微辣,又有樱桃酱的细腻清爽,口感丰富而独特,在一干点心中脱颖而出。
但那个什么夹雪糕的蛋糕也令她难以割舍!
正值深秋,屋里已经起了火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难免燥热起来,此时来一口雪糕,入口即融,果然好似冬日冰雪,沁凉舒爽,将那口舌干燥一扫而空,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醇厚的奶香气,悠长的抹茶味,都在雪糕冰镇过后更显风姿,竟是相得益彰。
这样好东西,以前京城怎么都没有?
若在夏日吃到,可不比那些奶碗子强多了?
她果然心动,开心道:“快别姑娘前姑娘后了,我父亲与你裴先生是至交好友,你我便是自己人,我虚长你一岁,不若姐妹相称吧。”
旁边徐夫人听了,颔首笑道:“正是这么个理儿,日后都在京城,莫要生分了才好。”
左右自家和裴门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无需避讳,唯盼着对方蒸蒸日上。眼见柴家父子都是能为的,师雁行这位少夫人自然也是要交好的对象。
旁边另一位夫人笑道:“说来,你们也是有缘呢,今年一个成婚,一个定亲,喜事都凑在一块儿啦,这就叫喜上加喜。”
不管这个“喜上加喜”用的是否合适,但林夫人、江茴和徐夫人听了却都很欢喜。
于是师雁行便亲亲热热叫了声姐姐。
这活儿她可太熟练了。
姐,您就是我唯一的姐!
“夫人和姐姐待我这样好,自然就算不得买卖,而是自家事了,”师雁行趁热打铁道,“回头姐姐同我细说说喜好,一辈子一回的事,咱们务必弄得十全十美才好。”
徐薇且不提,徐夫人心中暗赞她会做人。
徐家自然不缺这点给女孩儿操办订婚宴的开销,况且今日过来,本就存着要为师雁行捧场的意思,她收钱办事也无可厚非。
可话又说回来,关系都亲近到这般田地,“姐姐妹妹”的叫起来,若再收银子,难免有些小家子气。
现在师雁行的姿态这样好看,越发叫人高看一眼。
不贪眼前的小便宜,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呢。
徐薇和师雁行就差一岁,性格外向,而且这一二年间都前后脚成婚,共同语言颇多,还都有意交往,不多时便凑到一处讲起悄悄话来。
“师妹妹,”提到婚姻大事,徐薇难免有点俏脸绯红,不过还是鼓足勇气主动要求道,“定亲当日,我也要如林夫人一般,亲手切蛋糕。”
多气派,多有趣呀!
师雁行一挑眉,“可以呀。”
有这位徐大小姐的活广告在,还怕来日酒楼没有生意吗?
洗脑的广告词她都想好啦!
“切师家的蛋糕,成就美满姻缘!”
第176章 【捉虫】堤坝
却说柴擒虎一行南下宜州, 先扮做富家少爷四处游玩,明察暗访一番。
后因众人皆是外地口音,如此招摇过市,未免有些显眼。况且大热天的下江南游山玩水, 怕不是脑壳有包, 后期便分作两拨。
柴擒虎本人与阿发又摇身变为西北逃难来的兄弟俩, 四处找活干。
唯独有一点不足:自从中了进士后,又入官场, 柴擒虎便不能像以前那样四处游荡, 整日呆在京城,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皮肤便养得白皙细嫩许多, 瞧着着实不像逃难的。
阿发倒有一个不知哪儿的混账方儿。
他去买了几味草药, 用来煮汤汁,两人进去泡了一回, 皮肤便被染成黄黑色,还有些臭烘烘的。
这颜料十分顽固, 等闲香胰子、澡豆子根本搓不下来,需得天长日久, 随着汗液逐渐排空,方得变回原本肤色, 正合了柴擒虎的意。
正值夏日, 南方雨水频发,各处河堤时常倒灌,岌岌可危, 正需要大量民夫修整, 他二人年轻力壮, 嘴皮子又利索,很快便找到活计。
此时,朝廷派出钦差的消息已经传到地方上,只是庆贞帝做的隐秘,众人谁也不知哪位钦差派到了哪一地,当真防不胜防。
只那工头听两人使外地口音,便起了些疑心,单独拎出来问话。
“哪里来的?”
柴擒虎便上前陪笑道:“我兄弟二人是关中来的,我姓林,名虎,他乃是我兄长。原本在家务农,奈何天干地旱,又没得水灌溉,粮食欠收,这一二年渐渐过不下去,我们哥俩便出来找些零活,做多少赚个嚼用。
听说南边从不缺水,又有钱,只要肯卖力气,便能吃得饱饭,便一路摸索过来。”
前些年,西北大旱是实情,不少难民流离失所也是众所周知的事。那工头见他们两个说得诚恳,况且又是面皮黑黄,地地道道的关中口音,便没了戒心。
“水?”他嬉笑道,“你们倒有些见识,这里最是不缺水的!”
灌都能把人灌死了!
朝廷就算派钦差下来,也必然高坐殿堂,哪里会来这堤坝上吃苦呢?
况且年纪这样小,十几二十岁的模样,哪来的这样年轻的官儿?
得了活计,柴擒虎和阿发也是真肯卖死力气干,又与众人一起挤在脏兮兮乱哄哄的窝棚内,同吃同住,半点不嫌弃。
那工头暗中见了,越发放下心来。
柴擒虎和阿发都是在外面行走惯了的,三教九流无所不交,端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快就跟一干工友混熟了。
众人见他们年纪小,又是外地流落过来的,便心生怜悯,私下里颇多照扶,端的无话不谈。
转眼过了半月有余,七、八月份连降大雨,水势猛涨,数处堤坝被冲毁,柴擒虎等人才忙了一日,正横七竖八躺在工棚里补觉,忽然就被人挨个踢起来,但听外面哗哗雨声,伴着乱糟糟的人声和锣声四起。
“睡睡睡,只知道死睡,还不快起来干活!”
“都别睡了,赶紧的,赶紧的,水要漫上来了!”
柴擒虎和阿发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猛的翻身做起。
天热又潮湿,也顾不得穿衣裳,只穿着一条裤子,光着膀子就往外跑,但见大雨如瀑,天地间浑然一色,那河面上更是白茫茫一片,又刮风,水面上波浪滔滔,汹涌翻滚一阵又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