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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301)

“师娘,您吃。”

宫夫人噗呲一笑,一人分了一把,大家便都吃了。

一入口,裴远山一张老脸就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宋云鹭没忍住哇了一声,面容扭曲,口水嘀嗒,“嘶,好酸好酸!”

一时间,众人吸口水之声不绝于耳。

白长这么好看了,怎么这么酸呢!

诗云听见动静,忙带人进来奉茶漱口。

众人漱了口,擦了嘴,对视一眼又都笑了。

闹了一场,田顷也老实了,生怕自己再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便将剩下的没人要的石榴籽拿了,和宋云鹭一起出去扔石榴籽喂鸟。

宋云鹭原本不愿意,苦口婆心道:“师弟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吃的东西,怎么能喂鸟呢?”

田顷振振有词,“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鸟,焉知鸟之不喜?”

话音刚落,几只不知名的鸟就从天空中斜冲下来,准确地叼住地上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儿,振翅飞走。

宋云鹭:“……还真吃啊!”

时隔数月,大家再次团聚,师雁行兴致上来,亲自做了一大桌菜,众人吃得十分尽兴。

饭后裴远山对师雁行道:“有度此去固然艰险,可既入了官场便身不由己,难得陛下器重,他又年轻,更是要报效朝廷的时候。只要这次顺利回来,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也就是对自家人说了,放在外头,裴远山断然一个字都不提的。

“我晓得。”

师雁行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自己多想,委屈。

但她不是一般的待嫁小姑娘,事业和爱情孰重孰轻,她清清楚楚。

裴远山一直都知道她心性成熟,点到即止便不再多言,反而问买卖何时开张。

师雁行就笑,“十月二十吧!”

之前合八字时,本想将这个日子定做婚期,奈何后头又算出来一点不好,说是不够食全食美,便又延后,到了腊月。

好容易选出来的吉日,浪费了可惜,师雁行干脆就拿来做开业的日子。

反正诸事皆宜嘛!

接下来几个月,一番忙碌自不必多提,师雁行也见了那间接房东,本地土著高老板几回。

大约是之前的事让他觉得师雁行值得深交,竟时常拉着说些闲话。

尤其是李秋相关,对旁人不便多言,但对师雁行,高老板就没那么多忌讳。

“师掌柜,听说了吗?前儿那李秋还想跑来着,结果被几个债主堵了……”

高老板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当时场景,仿佛他亲在现场,亲眼见证了李秋狼狈的那一幕。

师雁行好几个月没在京城,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高老板见状,谈兴越浓,忙凑到近前,以一种近乎快意的语气讲述起来。

这中间必然掺杂了许多受害人单方面的构思和扭曲,但主旨核心是不变的,大意就是因之前庆贞帝当众问张芳的那句话,一干同僚纷纷避嫌,竟无人去给李秋开的酒楼捧场。

他自己又没什么经营酒楼的经验,更无应对风险,几天买卖不好,资金链就岌岌可危。

后来外界见张阁老还没倒,又陆续来了点客人,好歹没有当场破产。

可饶是这么着,李秋的酒楼也是门庭冷落,日子很不好过。

租期未到,又无人承接,李秋不甘心,又硬着头皮借了些银子周转,谁承想不见半点起色。

前段时间,个别消息灵通的债主听闻朝廷有大动作,皇帝竟然一口气派出去几十位钦差,就估摸着张阁老怕是不大好。

别说李秋,便是小张大人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排场,也全都仰仗张阁老,若他老人家倒了,张家灭九族他们不管,可自己的银子砸进去李秋的酒楼,偏连个响儿都没听见,这不要了命了吗?

保险起见,众人便都想赶在张阁老出事之前把银子要回来。

奈何那些银子早被李秋投到酒楼里去,还有什么可还的?一时闹得沸反盈天。

“如今呐,我就盼着那些债主们手下留情,”高老板摇着巨大的折扇,呼哧生风,“可千万别气性儿上头,给我酒楼砸喽!”

打李秋就罢了,他该打!

可自家酒楼没错儿呀,万一弄坏了,还得自己赔钱收拾,多冤呐!

师雁行听罢,略想了一回,“这也不难,高老板若担心,不如就请那些债主吃一回酒,略透个意思。那李秋的宅子在哪儿,您知道吧?”

不能明着说不让砸酒店,因为那些债主也确实是惨,得让他们有发泄的途径。

怎么办呢?

去砸李秋自己个儿的家呀!

高老板一听,嘿嘿一笑,刷地将折扇收起来,冲着师雁行一抱拳,“师老板,您这招儿可够损的啊!”

师雁行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

高老板乐了,“对,您什么都没说,得了,我不耽搁您功夫,请人喝酒去!”

李秋的宅子在哪儿,外头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他也不知道。

但不要紧,京城地面多得是包打听,随便给俩钱儿,不出三五日就能问出来!

酒楼算什么?里面不过点儿桌椅板凳,都搬空了才值几个钱?

何苦费那个劲!

可李大爷家不一样啊,听说张尚书得了张阁老的好些好东西,都是透过李夫人的手让李秋帮忙藏匿了!

师雁行一边准备开业事宜,一边暗中留意李秋和张阁老父子的消息。

张阁老父子到底久经官场,甭管朝廷内外如何波涛汹涌,愣是没透出一点风声。

但师雁行内部有人呀!

据宋云鹭和田顷说,这些日子他们明显感觉到气氛变了,凝重了,庆贞帝的脾气也不太好,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进后宫,整天召集各部大臣议事,那正心殿时常半夜还灯火通明,全是各部大臣来回话。

有时太晚了,庆贞帝干脆不回寝宫,直接睡在正心殿偏殿,一日三餐都在那里,还借机发作了不少人。

而且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多了许多,但这次没有再经过内阁,而是打了黄色的印记,直接送到了庆贞帝的案头。

这在他继位以来,是不多见的。

原本还在蹦跶的几位皇子,在其中一位打着“为父分忧”的名号试图当出头鸟,结果被庆贞帝当众骂了个狗血淋头,翻了半天旧账,又将他生母降位后,其他兄弟姐妹们也学乖了,一个个低调得不得了,连大朝会上也不大敢发言了。

非但如此,几天后,张阁老毫无征兆突然告病。

庆贞帝当场准假,还派了太医进驻张府,亲自为张阁老诊治。

诊治?

还是监视、敲打?

这些师雁行都是边听边脑补,再私下里偷偷跟两位师兄一起讨论,基本就把事情真相还原的差不多:

张阁老老了,可为延续张家繁荣,一直想让儿子张芳上位,奈何庆贞帝看不上。

没办法,张阁老只能将主意打在下一任皇帝身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自己能协助某位皇子登基,那张家至少还能延续五十年荣光。

张阁老的主意打得挺好,甚至一度推行得不错,可惜庆贞帝不是昏君。

伴随着各路八卦,师雁行的日子过得极其充实,中间虽然没有接到柴擒虎的来信,但眼见着张阁老吃瘪,那么他们的任务应该进行得蛮顺利吧?

九月初一,柴振山终于接到朝廷任命,出任平卢节度使,正三品,即刻赴任。

接到消息后,师雁行和林夫人等人既喜且忧。

喜的是节度使可谓地方武将的巅峰,手握实权,结结实实的天子心腹,跟之前柴振山的职位可谓天壤之别。

哪怕之前大家猜到柴振山必然升官,却也没敢往节度使上靠。

忧虑的是平卢节度使的常驻地地理位置和气候都酷似现代东北,不仅与数个敌国接壤,民风彪悍,而且气候恶劣,冬季漫长而严酷。

历任平卢节度使除了保家卫国之外,还肩负着开荒种地、驯养马匹的职责,非常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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