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当真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不过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硕亲王乐呵呵说完,心满意足欣赏这张阁老的臭脸,心道若是每次上朝都这么有意思的话,我还逃个屁呀!
看街头戏子变戏法有什么趣儿?
还是逗弄这些道貌岸然的老货们来得爽利。
“陛下,以臣弟之见,此事本无伤大雅,何苦这样兴师动众的?”硕亲王对龙椅上的庆贞帝大咧咧道,“满朝文武如今都没事可做了吗?放着各路政务不处理,聚在这里揪着人家亲老婆的事不放!”
人家小年轻,情分好怎么了?
谁家过日子不亲几口?
就在场这一堆老头子,一年到头不知搂着多少男女小妾亲个不停,荤素不忌,如今却又在这里装衣冠禽兽了,打量谁不知道似的。
哼,他就看不上这浪样儿!
眼见着硕亲王越说越不像,王忠已经憋笑憋得双肩发抖,庆贞帝没好气道:“罢了罢了,堂堂亲王,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这混账什么都好,一颗心全然想着自己,唯独有一点:上了头就不管不顾,恨不得把所有人全灭了。
“臣弟知错。”
硕亲王熟练地说。
但下次还敢,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庆贞帝懒得与他计较,眼见下面的人都跟哑巴了似的,只顾憋笑,没有说话的,所幸强硬一回。
他面无表情扫视群臣,“三法司何在?”
三司顶头几位官员齐声应道:“臣在。”
庆贞帝问:“本朝可有律法,不许夫妻亲近?”
三司:“……并无。”
今天上的什么破朝?
身处其中的董康,忍不住深深地望了柴擒虎一眼。
真有你的。
该说是师门都不着调一脉相承呢,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原本以为这小子公然娶个商女就够离谱的了,没想到跟现在一比,那都哪儿跟哪儿?
咱们就不能正经讨论点儿大事要事吗?
就如硕亲王所言,左右的柴擒虎又没亲别人的老婆,他们小两口爱亲热就亲热去呗,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真是吃饱了撑的!
满朝文武大臣讨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传出去还不够百姓笑话的。
“行了!”庆贞帝没耐心再看这些人明争暗斗,索性站起身来,不耐烦道,“各部没正事就去找事做!多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朝廷给你们这么多俸禄,不是管鸡毛蒜皮的……退朝!”
自古帝王高高在上,哪怕心性宽和,也更喜欢臣子顺着自己,他喜欢的人,别人最好也喜欢。他不在意的事,最好别人也不要在意。
反骨而已,谁没有几斤?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小事化了了,可大约是寻常百姓的生活太过乏味,等闲娱乐已经无法给他们带来更多刺激和乐趣,真相在经过口口相传后,发生了令当事人本身都无法辨认的扭曲和添油加醋。
一开始,还有旁观者说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小年轻都不知收敛了,竟在城门口当众这样那样。
然而数日后,一则恐怖的流言疯狂流窜在城外:
“世道变啦,但凡进了京城,得亲嘴儿才能离开……”
庆贞帝听罢,大怒,连夜命王忠出宫,去柴擒虎家里对着他骂了一顿。
“……简直有伤风化!”
柴擒虎:“……”
不是,前几天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云鹭:“……”
田顷:“……”
咱就是说,小师弟有没有可能安分一段时间?
王忠面无表情宣完口谕,这才换了副忍俊不禁的笑脸儿,上前扶起柴擒虎,“小柴大人,此事也不怪陛下生气,您呐,权当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可别这么着了。”
柴擒虎拍拍裤子上的土,想了下又问:“陛下没再说什么?”
“嗨,您还真是个贴心人儿,陛下确实还有吩咐!”王忠乐了,将手向后一伸,早有机灵的小内侍奉上一柄大扫帚。
他带些怜悯地将扫帚塞到柴擒虎手中,“陛下说了,如此局面,您难辞其咎,每日下衙后就去城门口扫大街吧,什么时候扫清了那些流言蜚语,什么时候停。”
柴擒虎:“……”
第168章 螃蟹
且不说柴擒虎在京城如何“遭罪”, 却说师雁行归家后的头半个月内日日赴宴,有时甚至一天要赶两场。
周斌之妻黄夫人和杜泉之妻潘夫人先后举办宴会,帖子一张不落往师家送,这两头哪个都不好怠慢, 都齐齐打点好一份厚礼, 添上京城带回来的丝绸一并送过去。
据江茴说, 自打师雁行和柴擒虎正式定亲的消息传回来后,州城内上下一干大小官员越发照顾师家好味的买卖, 就连原本看不顺眼的几家竞争对手也换了笑模样, 十分亲和。
去年盘下州衙伙房买卖的那人更亲自登门拜会,话里话外都在自我检讨, 生怕师雁行报复。
啼笑皆非之余, 江茴也不禁唏嘘。
曾几何时, 她们也是谨小慎微,如今处境竟颠倒起来, 不用她们费心去巴结,多的是人排着队登门……
就连一向高傲的潘夫人, 再看师雁行时也和蔼可亲起来,竟亲自拉着她的手闲话家常, 又夸赞她气度不凡等等。
师雁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是社会地位提升带来的连锁反应,有些荒谬, 但也叫人沉沦。
潘夫人尚且如此, 更遑论一直关系不错的黄夫人。
师雁行才一出现,黄夫人就亲热地叫她与自己挨着坐,十分嘘寒问暖, 又夸她头上戴的花儿好。
“到底是京城气象, 瞧着便大方。”
连亲女儿周雅都笑道:“母亲待师妹妹这样好, 眼里竟似没了我了。”
师雁行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态度,才要起身说笑,就被黄夫人一把按下,笑骂道:
“这丫头,今儿高兴,又疯了。”
周雅也不恼,拉着黄夫人另一条胳膊挤过来坐着,又对师雁行笑道:“我说着玩呢,师妹妹可别当真。几个月不见,瞧着瘦了些,可精神头却好似比从前更好了。”
虽说周雅以前也没太大架子,但这一声“师妹妹”还是叫师雁行有些意外,忙道:“姑娘这样说实在折煞我了……”
“哎!”黄夫人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半是拉拢半是提点地说,“如今你我是一样的人,这丫头仗着你不计较,差了辈分叫声妹妹,你不恼已算难得,何苦说这样见外的话。”
如今她只是定亲,尚未成婚,倒也罢了。待到来日真正领了朝廷旨意,哪怕关系再亲厚,当着众人的面儿,周雅也得先向师雁行行礼问安,再论私情。
见这母女二人神色都不似作伪,师雁行才放了心。
外界态度变化是必然,这一点早在师雁行回家之前就猜到。
但她毕竟是商户,年纪又轻,偏上来就能捞个六品敕命,起始就站在了大多数人一辈子奋斗都达不到的终点,有些出身高门大户的官太太难免心里不平衡,未必真就那么尊重。
潘夫人那样的亲热,只流于表面,其实并没有太大实际意义。
但黄夫人刚才那番话,不是自己人根本不会说。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席间师雁行忍不住思维发散,想着要是去了外地或京城,恐怕就没有这么多善意了。
想来黄夫人对自己这样亲和,一是身份、关系的缘故,二来么,师家好味的纳税簿子真的很好看!
就照今年的势头来看,一年轻松四位数税款,还顺带着解决了那么多人就业,加盟商和其他二道贩子再纳税,又是一层,结结实实的政绩,半点不掺假。
完全是优秀的本地企业代表!
这样想的话,师雁行又坦然了些。
嗨,都是政绩,他们对我好……
不客气,是我应得的!
后面去五公县探望苏北海时,又捎回来董康的回信,意外赶上他的生日,少不得多留一日。